我娘不是自裁!
我親娘也不是服毒自盡!
一定是這樣!
想通了這一點我頓時興奮了起來,娘不是凶手,她沒有毒害我親娘!可是轉瞬,我又覺得無端的哀傷,同一日,不過前後兩個時辰,我就失去了世界上最疼愛我的兩個人,我觸碰到了人世間最不能觸及的生離死別,那真是一種比喝下斷腸散還要痛十倍百倍的藥,因為你連在她麵前犯錯的機會,都再也不會有了。
子欲孝,而親不在嗬!
不知不覺眼淚爬滿了我整個臉頰,玉潔嬤嬤也是低聲地嗚咽起來,越到後麵已是泣不成聲。她手上青筋迸出,緊拽著我的手道:“四小姐,你要為夫人討回公道!你不可以讓她含冤莫白,你要查出真相,找出真正的凶手,讓他償命!四小姐,這些年夫人是真心疼愛你的,你不可以讓她死不瞑目啊!”
“四小姐,老奴跟在夫人身邊很多年,老奴願以性命擔保夫人絕不是害死四夫人的真凶。她待你如同自己的親生孩子,又怎麼會因為口舌之爭殺害小姐的親娘!老奴雖然不知道其發生什麼事情,可是四小姐,夫人一定是為了小姐才會這麼做的啊!”
轉眼間嬤嬤已是悲痛欲絕,我的淚如洪水般決了堤。到底是誰在幕後操縱了一切?是誰要這樣一次又一次置我於死地?如果單單隻是傷害我也就算了,為什麼要傷害我的親人?我已經嫁人了啊!為什麼不放過她們,為什麼連生命也要剝奪?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緊捏著自己的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裏,但是這痛又如何比得上我心裏的萬分之一?這痛又如何能填補我失去親人的哀傷?這痛又如何能彌補我曾經享有過的親情的甜蜜???
我拿出錦帕一下又一下地替嬤嬤擦著眼淚,小聲又堅定地道:“嬤嬤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凶手,替我娘報仇!但是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是處理好娘的身後事。至於凶手,我不會讓他逍遙法外的!”
嬤嬤不住地點頭,眨眼之間已是涕淚橫流。
我看著她有些佝僂的背,想起小時候她背著我爬樹,背著我睡覺,眼睛又突然地酸澀起來。我知道娘的離去對她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主仆一場,她的年紀要大上娘許多,如今,白夫人要送黑發人,怎能不讓她傷心難過。
可是我心裏的痛,又能少多少?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那時候每次朗誦這首詩,我腦海中總會浮現一位善良的母親,在為自己的孩兒縫製衣服的場景,所念所想皆是溫馨,美好的,可在此刻誦來,卻不過是又濕了麵頰,徒增感傷而已。
因為是皇上冊封的平妻,娘的送葬儀式要比親娘隆重得多,長長的白幡像一條長龍,哭喪聲此起彼伏。爹一夜之間花白了許多頭發,他不再年輕依舊俊逸的臉上全是哀痛,晃得我的心也跟著再一次抽痛起來。
我的眼早已經哭得紅腫,隻是看著那金絲楠木的棺錞被黃土層層覆蓋時,我握緊了手中的拳頭,低聲道:娘,你放心,女兒一定會找出幕後真凶,為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