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封以文字表達的信件,是圖畫。畫中一座高高的城牆下困著兩個人,這城牆的上方有一扇小窗,被困的兩個人皆是望著外麵,牆角下有一隻受傷的信鴿。
我反複看著,問道:“你確定是這些內容。”
春煙篤定點頭:“這是翠倚捎給奴婢的唯一一封信,奴婢不可能會忘記或者遺漏任何內容。”
這幅畫看似是表明我與翠倚被困皇宮,而傳出去的情報都被圍截,所以隻能看著一扇小窗,而實質……
“春煙,你中計了。”
我道。
春煙疑惑地看著我。
我說道:“這根本不是翠倚的筆跡。雖然圖中信鴿很傳神,高牆大院也符合我們當時的情景,可是,你記不記得翠倚最是討厭畫動物,更不喜歡小動物受傷。”
“奴婢是記得翠倚說她好怕小動物受傷。”
“而且,她很害怕見到血腥的東西,一個自己害怕見到鮮血的人,怎麼會刻意把信鴿的肚子上描出紅色的血跡呢?”
“主子是說,有人給了奴婢假的情報,就是要引誘奴婢進宮?”
“不但如此,他還讓你誤以為老夫人是因病過世。隻有老夫人不再了,你才有可能會來找我。”
“主子!”春煙哀慟:“您是說,有人暗害了老夫人!”
我雖然很難過卻不得不告訴春煙這一殘忍的事實:“老夫人的病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大概是死於慢性中毒。”
春煙趴在桌上痛哭起來,我看著四周錦繡的裝置,猛然覺得周身冰涼。是什麼樣的人敢在老夫人的湯藥裏下毒,要知道,她除了是尹臨和尹風的乳母,還是兩位將軍的親娘啊。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下毒的人,來曆又豈會簡單呢?
我總以為我能夠步步猜透,結果每次都慢人一步。究竟還有多少的謎題,到底還要如何的折磨?我不知道。我隻覺得布局的人太過深沉,深沉到我們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與猜測之中,隻是,到底是何人?
春煙哭了一會,猛然驚叫:“主子,那人既然敢在老夫人的藥裏下毒,會不會傷害小侯爺?還有穆將軍,我們要不要發個信號給他?”
我眯起眼,道:“你為何知道我與將軍互通過信號?”
春煙眼神閃躲,說道:“奴婢曾經無意撞見將軍與主子的談話。”
“是嗎?”我冷笑:“你還聽到了些什麼?”
“沒,沒什麼?”
我抽起隨身攜帶的小刀,刀尖閃著亮光,說道:“你是誰?你不是春煙。”
她委屈地解釋:“主子,您怎麼了?我就是春煙啊!”
我冷冷笑道:“知道我怎麼看出破綻的嗎?你說翠倚給過你一封信,你還記得信的內容。可是,春煙雖然一直跟在老夫人身邊服侍,她卻是個真正的小姐,琴棋書畫並不比誰差,這樣一位才貌雙全的人,作畫又豈會如此潦草?還有,你說,老夫人走後穆將軍落落寡歡,你經常看到他飲酒作樂,可是據我所知,老夫人走後不久,穆將軍便帶著穆狄將軍,搬出了臨親王府,如果你真的是春煙,就一定會替老夫人素齋三月,又怎麼會看見穆將軍在做什麼,說了什麼?”
“你說之所以來找我是因為害怕後娘虧待於你,可惜你探聽的消息有誤,你大概不知道吧,春煙的後娘,其實就是她本家的姨娘,是她的親姨母!而老夫人之所以一直不肯放春煙離開,是因為她把春煙當做未來的兒媳婦!作為一個探子,你連這些都不知道嗎?”
“我……”
“還要裝下去嗎?”我舉起刀,老天真是給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居然讓我一穿回來就遇上了事,隨身的衣衫裏還有把小刀!好像是我之前在家裏削水果用的,居然能夠帶得過來!
她明顯是慌了,跪在地上說不出一句話,委屈的樣子跟真的春煙沒有任何分別,隻是話語裏多了幾分無奈,說道:“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冷眼看著,道:“你們都把自己的命看得那麼賤嗎?一個連自己性命都不愛惜的人,誰會真心待你!”
她訝然看著我,我繼續利誘道:“隻要你告訴是誰逼你做的,我就放過你,你該知道,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
“哈哈哈!想不到主上一直視為大敵的楊側妃也隻會用這招!告訴你也無妨,他就是……”
“啊!”
她還沒有開口,背後已經被不知哪裏發來的毒針射中,瞬間斃命!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人,還是害怕得要死。突然發現死亡其實離我這麼近。
“小白,小白,你在裏麵嗎?”
伴隨著一聲溫柔的嗓音,一個白衣男子推開了門窗。
我愕然地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