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節 天涯共此時(2 / 2)

雖然我暫時不知道為何爹會在娘臨盆時都不在身邊,他們也沒能白頭到老,可是一想起娘的眼神,心裏就隱隱作痛。那個石洞是他們在一起唯一的證明,我不想任何人介入,更不想那些氣息被打擾。

我一邊想著一邊苦笑起來,辛晴啊,原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你這輩子注定與父親這個詞無緣。現代是年少無親爹,到這裏以為有一個疼愛你的父親,結果也隻是空歡喜一場。

“夫人,您打算在這裏住多久?”

“這裏不好嗎?”我問道:“每天早早就可以看到太陽,閑來無事還可以抓魚,湖光山色,豈不是美景一番?”

春煙摸著我的手道:“可是你夫人並不開心。”

我一愣,我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我記得自己已經很努力在笑了。

“你還要硬撐到何時?”一雙強有力的手抱住了我。

我看著春煙,她低下頭道:“夫人心裏明明念著四爺,所以……”

“不怪春煙,是我要來尋你的。”他道:“你打也好罵也好哭也好都由你,隻要你能開心。”

“別這樣。”我掰開他的手道:“到處都是人看著呢。”

“小葭兒。”他扳過我的臉,逼迫我直視他道:“你還要逃避多久?一個月?還是一年?”

我躲過他熾熱的眼:“我沒有逃。”

“還騙我。你每次說謊的時候都會捏耳朵,你忘記了嗎?”

我連忙將手放下,道:“尹風,我真的很累。”

“我知道,我知道。”他將我攬過,頭放在他的肩上:“你還有我。我們一起經曆了那麼多的磨難,如今正是關鍵的時候,你難道想就這樣放棄了嗎?”

“我也不想。可是,每當我一想到這些年原來是活在別人的監視下,活在別人編排好的遊戲裏,我就忍不住想要逃。逃得遠遠的,隻要可以遠離這些是非,要我做什麼都行。”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已經是夫妻,理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夫妻?

我抬頭凝視他,見他一臉鄭重,不像是玩笑:“三哥已經即位了,等過些時日,朝政穩定,我便辭了王爺這個身份。我答應過你,我們一起遠走高飛,去到一處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過簡簡單單的日子。”

“可以嗎?”問出這話的時候,我早就打起疑惑。王爺身份,是他說放就能放得下的嗎?

他摸著我的臉,有些神秘地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答應皇兄暫代皇帝之職嗎?”

我搖頭:“因為那時候隻有你最為位高權重。又是先皇親子,所以皇上才會想到讓你即位。”

“不。”他雲淡風輕道:“因為我與皇兄才是真正的親兄弟。”

他看著遠處,就像在說著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殊不知我心裏早已驚訝萬分,還不敢表露出自己早一步知道,故意誇張道:“什?什麼?”

鼻尖觸碰到我的臉頰,他道:“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其實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

“有一年太後壽誕,我不知道要送什麼禮物,就故意拖遝時間不去。等到宴會都散了,又覺得太後畢竟撫養我長大,又是我的姨母,我不送份禮物實在有悖孝義。所以,等到那晚夜深人靜,我便悄悄潛入“慈心殿”,想要給太後一個驚喜。”

“結果,就讓我聽到了這個秘密。”

“這麼說,你也知道,王爺才是太後的……”

他點頭:“三哥論才學品質都在我之上,他做皇上無可厚非。對了小葭兒,這件事情,你我知道也就罷了,千萬不可讓皇兄知道,我不想他心裏有負擔。”

我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親生的兩個兄弟,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身份,又彼此都告訴了我,卻彼此要裝作毫不在意一生不能相認,這也許正是皇室的無奈吧!

他們互相關懷著對方,用遙遠的距離闡釋了親情的偉大與豪邁。

“小葭兒,我把什麼都告訴了你,你也要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無論是什麼,我們都要一起承擔,一起麵對,好不好?”

他說完緊緊握著我的手,手心傳遞過來的溫度是那樣熱,我回握緊了他的,驀然想起那句詩“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自己開始笑意闌珊。

他說得對,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他,成長的路上我一直有他的陪伴。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

我們一起走過那麼多風雨,再來一次又何妨?

堅定地走向回宮的路。

看著他大踏步的背影,我頓時輕鬆了許多。

這個畫麵也許不見得唯美,可是兩手相牽的俗語還是讓我由衷感觸起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