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珞然輕皺的眉頭緩緩舒張開了,他微微笑道:“現在去準備也不遲啊。”

我一骨碌從他懷裏竄起來,剛跑出兩步,又回過頭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

“你要坐在這裏等我回來。”

等他等了這麼久,這回好歹該輪到他等我一次了吧。

“嗯。”他輕輕點頭,我卻如同得到了一個寶貴的承諾,轉身樂顛顛的朝廚房跑去。

蕭珞然不由自主的揚起嘴角,眼底倒映著女子遠去的身影,一片柔和。

“皇上……”紫萱站在窗外,神色緊張。

“怎麼了?”蕭珞然收回遊離的目光,淡淡開口。

“暗帝他……親自來了,約您黃昏在明月湖一見。”

蕭珞然冷聲問道:“麟和白相那邊如何了?”

“麟王爺已經率領百搜戰船抵至天朝海岸,白相揮兵已經直逼襄陽。”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這招聲東擊西——安辰橪,你要如何解?

“通知白相,沒有朕的命令,不準攻打襄陽,至於麟那邊,讓他火速攻下祁陽、洛東和汕河三座城。”

蕭珞然靜靜坐在遠地,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胸前的衣襟,仿佛可以觸到她殘留的氣息,唇角就這樣輕輕上揚,露出一抹純淨的微笑。

“清兒,等我回來。”

傍晚的天空被夕陽鍍上一層耀眼的金色,他毫不留戀的起身踏出門外……

這一趟去,不隻是為了天下,也為了你……清兒。

明月湖

四月,已經是屬於春天了,但這滿湖的碧水卻依舊保持著冬天的模樣,湖麵被一層透明的薄冰覆蓋,如同蒼穹中那一輪清涼寂靜的明月。

岸邊靜站的那人一襲黑袍上用金線繡著一條醒目的蟠龍,它曲折身子蓄勢待發,但它的光芒卻被這衣服的主人盡數奪去。

那是一張怎樣俊美的臉?任何人看過一眼恐怕就再難挪開目光了,哪怕他隻是這樣安靜的站著卻也如同謫仙般令人望而卻步。

他身旁擺放著一局未下完的棋盤,黑白兩子縱橫交錯竟隱約拚湊成了天下兩個字。

突然,一聲鳥啼劃破天際,緊接著數隻驚弓之鳥從天空中飛過,隻因那突來的男子。

青白的衣袂在清風中飛決,明明是絕世的容顏卻比這湖水更加冰冷。

先前那負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忽然淡淡一笑。

“四哥,好久不見。”

“我還有要緊事,九弟有話便直說吧。”

對於他這聲四哥,蕭珞然顯然並不差異,縱然他可以瞞過天下人,若想瞞過他安辰橪恐怕也不是件易事。

“好,那朕也就不必多費口舌了,”安辰橪回過身,黑袍上的蟠龍忽然如同覺醒了般散發著耀眼的金光,他掃了一眼身旁的棋局,道,“這一盤棋至今還無人陪朕下完,朕希望那個能陪朕決出勝負的人是你。”

蕭珞然看了他一眼,並不多言,掀袍坐在他對麵,手執黑子,落入棋盤。

另一麵,白子也是速度極快,圍住了他的去路,緊接著,安辰橪溫潤的聲音緩緩響起。

“今日來,朕有兩件事想同四哥商議。”

“第一,這依國四哥可是誌在必得?”

蕭珞然的目光環顧棋局,手起,黑子輕落,“依國地處要勢,一向是兵家必奪之地。”

安辰橪冷冷一笑,繼續問道:“第二,這天朝皇帝之位,你是否有意要取?”

“如今這天下雖被分為十二國,各國皆野心勃勃,但都礙於天朝太過強大,加上第四大國燕國不明所以被天朝吞並,暫時還無人敢輕易與天朝作對,不過……”蕭珞然目光一凜,一枚黑棋落入棋盤中央,頓時一整盤棋上的黑棋都如同活過來一般形成包圍之勢,他淡漠的聲音便如同這有吞天之勢般的黑棋般緩緩傳來,“天朝這種霸主的局勢終有一天會被打破……”

安辰橪微微蹙眉,他話中的弦外之音他又怎會聽不出來,這皇位他不是不奪,隻是在等待時機罷了,等其他國反,而這一反則是全局皆亂。

“那要看誰有那個本事了。”安辰橪微微一笑。

白棋如同暗夜幽靈,落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雖沒有頃刻扭轉乾坤卻暫時遏製住了黑子的發展。

這一盤棋他們從黃昏下到暗夜,從落日餘暉到月明星稀。

“這一局棋,怕是下不出勝負了。”蕭珞然微微一笑,爽快的罷手。

這棋局如同天下,兩人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平分秋色,但這天下又豈有平分之理?

“安辰軒。”

安辰橪低聲喚住麵前起身欲走的男子,顫聲問道:“她……是不是在你身邊?”

他說有兩件事要與他商議,論的是天下……,唯獨這第三件事,無論是他還是他,都沒有任何商討的餘地,因為那人,是誰都放不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