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一場夢,真希望永遠不要醒來。
尉遲皓受鳳迦柔差遣到林間撿木頭,心裏卻甜滋滋地滿溢幸福,他在短短半天內,動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想自私地擁有一個人的念頭,他實在很想趁鳳迦柔重傷未愈,帶她遠走高飛。
因為他心底很清楚,公主與侍衛的身分差距有多大,隻要一天不跨越這個鴻溝,他們就不可能在一起,自己永遠都要像遙望天邊明月那樣地瞧著她。
他翻撿一些比較幹枯,沒被雨水浸濕的木頭,回到河邊的時候,看到鳳迦柔抱著胸口,緊鎖著眉頭,覺得有些不對勁,忙問:“妳怎麼了?”
“傷口越來越痛了。”
尉遲皓知道她的個性,不是真的疼到難過,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他連忙丟下木柴,跪在她身邊說:“讓我看一下。”
鳳迦柔緊張地搖搖頭,捂著胸口的手並未放下,他瞧見她防備的眼神,這才驚覺自己一時心急,忘了傷處的私密性,看她的表情好似在防色鬼,他趕快搖搖手說:
“妳別誤會我,我是看妳這樣很著急,很……心疼,不知道要怎麼幫妳才好。”
鳳迦柔胸間升起一股暖意,她沒想到他就算失憶了,還會為自己擔憂。
“我原本想教你去幫我找七葉蓮的,可是現在是秋天了,怕你找不到,而且……”
“妳要找七葉蓮嗎?”尉遲皓的眼睛忽然一亮,他什麼草都不認識,隻認得七葉蓮,雖說此時是秋天,不過總有還沒掉光的葉子。
“可是你……”鳳迦柔對他的反應有些疑惑,正想問他知道什麼是七葉蓮?
他就立即打斷她的話說:“放心,我現在已經分辨得出七葉蓮和血毒草的差別了。”
“所以你沒有失憶?”
鳳迦柔睜大精燦的眸子,一臉責怪的意思,尉遲皓這才發覺自己無意中露餡了,急忙站起來說:“妳在這裏等我,我要趕在天黑前采到葉子。”
望著他一溜煙跑遠的身影,她又好氣又好笑,既怪他欺瞞自己,又慶幸他不是真的失憶,因為他說愛自己的那番言論,總不時在她腦裏浮現,心底雖然感到羞澀,可是……
她此時忽然記起懷裏還藏著那塊雄鹿令牌,微揚的唇角逐漸平下來,接著輕輕歎了一口氣,忍耐傷口疼痛,做起升火的工作,開始烤那幾條已被她開膛洗淨的魚。
尉遲皓沿路嚼了幾片疑似七葉蓮的葉子,才找到涼沁微甘的救命草藥,他一口氣拔了好幾片,回程時,還發現一個山洞,洞口僅能容一人鑽進,不過裏麵倒是可以讓兩個人藏身。
他暗喜找到一個過夜的好地方,隻要在這裏休息一晚,養足精神,估計再走個一兩天,就能到達姚城了。
他正打算衝回去告訴鳳迦柔這個好消息,又想起她識破自己的詭計,怕她要是生氣不理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他邊走邊想著要怎麼向她解釋,正傷腦筋時,竟聽到溪邊傳來兵刃相交的聲音。
他心下頓時閃過不好的念頭,直衝向冒著輕煙的地方,就看到五名穿著唐兵衣甲的人,正與鳳迦柔交手,地上還倒了兩個人。
“真是大意了!”他暗想定是那個火堆引來唐兵的注意,連忙抽出懷裏的龍牙匕首,上前直刺敵人要害。
鳳迦柔雖然傷口疼痛不已,碧月刀也無法使得像之前那般淩厲,但要單獨對付幾個士兵還遊刃有餘,倒在地上那兩名唐兵就是一開始太小看她,才被她三兩下擊倒,其餘的人見她不好惹,便不敢怠慢,一哄而上。
她此時使不上太多力氣,麵對接連刺到麵前的刀劍卻不得不擋,好幾次碧月刀差點被打掉,但她都靠著求活的堅強意誌,緊緊抓住刀子。
她另一隻捂著胸口的手,已感覺到一股濕熱的液體,漸漸從裏麵透向外頭,劇烈的打鬥使她呼吸不由自主加快,身體的一切不適幾乎讓她快要昏厥過去,她卻硬撐著身子,一心等待尉遲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