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亂爆發的來年,大唐正處於民不聊生之際,鳳迦柔接到父親的命令,要她以副詔的身分領兵渡河,與吐蕃聯合進攻巂州。
她拿著詔書,唇角浮現一抹冷笑,暗想父親還真會打算,要她領兵出征,明著是建立副詔的威望,但另一方麵卻是迫使她離開姚城,讓她無法經常到龍軍將那裏探望自己的兒子王思皓,異牟尋也會被順勢接回宮中長住。
“我不在的時候,妳們兩個可要好好照顧韻兒,知道嗎?”
“是!”金環銀鈴兩人異口同聲,張韻在一旁紅著臉說:“別說什麼照不照顧的,大家都是好姊妹,妳出門在外,倒是要多加小心。”
“是,我的好娘子。”鳳迦柔俏皮回道,她們這一年多來同在一個屋簷下,過得猶如一家人,感情甚至比一般的姊妹還要親上幾分。
如今分別在即,張韻倒是有些不舍起來:“人家是跟妳說真的,打仗的事很危險,妳要多保重。”
鳳迦柔瞧她眼眶紅紅,心裏跟著升起一股暖流,握住她的手說:“放心吧!我以前也是大軍將,行軍作戰這種事難不倒我,我隻是放不下思皓這個孩子,希望妳有空能多去照顧他。”
“嗯,我會的。”張韻光看到思皓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就想起尉遲大哥,她對這個孩子也是極為疼愛,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鳳迦柔在出發前將一切的事都安排妥當,不料出征的前一日,譚黎竟派人求見,她想很久沒與狼蛛聯係了,之前大婚因為不是嫁給尉遲皓,所以不敢邀她前來觀禮,後來以副詔的身份來到姚城,更與她完全失去聯絡,沒想到她還知道派人來這裏找自己。
雖然鳳迦柔不清楚來人會告知何事,但她還是很高興的命家仆快將人請進來。
不過來人才走到前院,她在廳內看了就有些愕然。
一名臉上罩著白楊木麵具,皓發如雪的白衣人,由兩個看來年約二十歲的青年攙扶著,巍顫顫地走進來,那人的衣領上還圍著白狐毛,雙手套著白鹿皮,全身上上下下包得密不透風。
鳳迦柔心裏頓時打個突,暗道:“六月大熱天的,這個老人家怎麼冷成這樣?”
三個人剛踏進門還沒介紹,她便盡主人之責先開口問:“老人家您不要緊吧?您先坐下,我叫人給您上熱茶。”
那名老人臉朝著她,眼孔的洞深邃,鳳迦柔看不到他的眼睛,隻覺得被兩個黑洞注視著,有些不舒服。
“我們白寨主不喝茶的,真是失禮了。”麵帶燦爛笑容的青年搶著回答,語氣甚是客氣。
旁邊一臉哭喪的男子跟著接口:“是啊!再說我們報個口信就走,你們的茶就省起來吧!”
鳳迦柔還沒看過如此多話的隨從,心下有點不高興,但還是耐著性子問:“我隻認識你們的譚寨主,這位白寨主是……?”
“白隱是我們的新寨主,因為譚寨主目前住在盤龍島,他覺得兩邊奔波麻煩,便將寨裏的事情交由白寨主處理。”
“喔!原來如此。”鳳迦柔點點頭表示理解,心裏卻暗想:“要找新寨主也找個年輕有為的,怎麼會找個弱不禁風的老人來當寨主?譚黎那個人果真讓人猜不透。”
她發覺在跟兩名隨從說話時,白隱的臉一直正對自己,聽得十分專注,卻沒有搭話,她怕將他冷落了,便找話問道:“白寨主,你們這趟是要來告訴我什麼消息?”
“我們譚夫人生個兒子,要來請你去喝滿月酒。”那個滿臉笑意的男子仍將話頭接過去。
“她第二胎生兒子呀!真是恭喜!”鳳迦柔得知這個消息,登時喜上眉梢,為好友高興不已。
“已經是第三胎了。”苦臉男子冷冷接話。
“第三胎?她生第二胎的時候怎麼沒通知我?”鳳迦柔秀眉微微蹙了一下,心裏納悶,暗忖是不是太久沒見到狼蛛,跟她有些生疏了?
“我們原本接到譚主子的命令,是要到太和城請公主的,可是到了姚城聽說副詔要出征,白寨主就說來找你也一樣。”
“白寨主說副詔也與譚夫人熟識,可是你出征在即,應該是沒空跟我們去盤龍島了,我們還是告辭吧!”苦臉男子似乎很不樂意留在此處,扶起白隱便準備往外走。
鳳迦柔不知譚黎怎會找這種不擅交際的人來傳訊息,才第一次見麵,就好像欠了他幾百貫一樣。
看他們要走,她原本不打算挽留,可是心念一動,又立即叫住他們:“白寨主請留步。”
三個人在門口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鳳迦柔迎上前問:“白寨主怎麼知道我與你們譚夫人熟識?”
“當然是我們譚主子告訴他的。”苦臉男子理所當然回道。
鳳迦柔心想自己假扮兄長的事,狼蛛可能早已告訴譚黎,也就不再多做猜想。
隻是她對好友生了三胎,自己卻沒去看望過一次,心生愧疚,她請白隱三人留下來過夜,明早好將她準備的禮品送去盤龍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