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韻被帶進房內,她一見到鳳迦柔就問:“鄭先生呢?”
“在隔壁房受杖刑呢!”鳳迦柔美眸低垂,氣定神閑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讚道:“好茶,韻兒妳要不要也來一杯?”
張韻這時也聽到棍杖敲擊肉體的悶響,斷斷續續從隔壁房傳來,她臉色蒼白的蹙緊秀眉追問:“妳為什麼要打他?他犯了什麼罪?”
“他不懷好意寫了一首詩給妳,我說要杖責他以示警惕,他便接受了。”
“這……他隻不過寫了一首詩給我,不需要這樣懲罰他吧?”張韻一時急哭了,拉著鳳迦柔央求道:“妳快去教他們停手,別將鄭先生打傷了。”
“怎麼?他被打傷了,妳會心疼嗎?”鳳迦柔強忍笑意,饒有興味的看著她。
張韻不知道自己落入腹黑“夫君”的算計,還紅著臉認真解釋:“鄭先生是好人,他被打傷我當然難過,而且……而且妳也不該這樣不分青紅皂白……”
“我不分青紅皂白?韻兒妳仔細想想,我們副詔府上上下下哪個人沒有善待鄭回他們一家?可是他為什麼偏偏隻寫詩給妳?要說感謝,阿勇一路上保護他們一家安全,視他們如上賓,他為什麼沒寫詩感謝阿勇?他分明是喜歡妳又說不出口,因為妳已經名花有主,是他攀不上的副詔妃。”
被鳳迦柔如此一說,張韻終於恍然大悟,但是她更加淚如泉湧,嗚咽道:“可是妳也不能因為他喜歡我而杖責他啊!”
“他覬覦妳的才貌,根本是登徒子的行為,應該要好好教訓教訓。不過……”鳳迦柔櫻唇微揚,話鋒一轉:“妳要是也愛他,那又另當別論了。兩情相悅而贈詩,那是世間少有的美事。”
“我愛鄭先生。”不等鳳迦柔把話說完,張韻早已一口承認:“我是真心的,求妳放過他!”
“韻兒妳別心軟犯儍,同情和愛是不一樣的,妳怕他受刑,那是同情,想要嫁給他,才是真愛。妳可要想清楚!”鳳迦柔雖然套出她的話,仍舊不依不饒。
張韻此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混亂的小腦袋裏,不時浮現這幾個月來,與鄭回相處的點點滴滴。
一開始,鄭回給她的印象是個嚴肅的男子,雖然長得斯文卻不苟言笑,後來透過孩子,她發現這個男子其實也有慈愛溫柔的一麵。
他在教孩子讀書的時候十分有耐性,講解的時候更是生動精彩,好幾次都吸引她在廊下佇足細聽,兩個孩子發現她在外頭,便邀她進去一起學習,久而久之,她也成了其中一名學生。
他教孩子寫字、奕棋的時候,她在一旁煎茶;她陪孩子唱歌的時候,他在旁邊打拍子應和;兩人朝夕相處和樂融融,有時她不經意的回眸,剛好跟他四目相望,他會顯出尷尬的神色,急忙將頭轉向別處。
兩人之間的感情似有若無,她一開始並沒有在意。
直到有一次他教孩子做紙鳶,她也在一旁學著做,他怕竹子刺傷她的手,先替她把骨架綁牢,他們一起糊紙、彩繪,再把紙鳶放到天上去,望著迎風飛舞的天鳶,她內心竟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甜蜜溫馨。
“如果妳不是副詔妃,那該有多好?”
耳畔忽然響起一聲輕歎,害她的心顫了一下。
“你說什麼?”她回頭問鄭回,他避開的眼神令她無法看透。
“我說錯了。”他為了雙方都好,極力克製自己的情感,不敢越雷池一步,當下便遠離她,但是卻讓她察覺到那份特殊的感覺。
她這才驚覺自己跟他的相處時間越來越長,越來越親密,她的心已經被他和兩個孩子占滿了,以前那個時常想起的尉遲大哥,竟在不知不覺中被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