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樓春(一)(1 / 1)

湖南衡陽縣很有名,而名源處來自玉樓春,這是家醫館,這家醫館並不是橫空出世,突然興起。大約50年前玉樓春就一直存在,隻不過當時沒使它發光發熱,近年來玉樓春的變化日新月異,而使它日新月異的醫者名為——蘇銀。

地上出現一個影子,一襲藍色的長袍,一頭海藻般隨意的長發,從這個清瘦的身形來看,應該是個女子。窗內站著的美人有二條纖細的柳眉和冷銳的雙眼。十指節上套著不同大小的銀色戒環,寬鬆的袍子上係著一串銀鈴。窗外是開滿白色梨花的梨樹,美人就凝望著梨樹怔怔發呆,這樣詩意畫意的浪漫情景,卻沒令窗內的人感到輕鬆,這個人緊皺著眉頭,眼裏充溢著無盡憂鬱,給這幅畫麵染上了淡淡的白霧。

“蘇銀,你給老子滾出來……老子的花柳病又犯了,你不是說已經治好了嗎?”一個穿金縷衣的侏儒扯破嗓子罵道,隨後推開琉璃門走進玉樓春,金縷衣發出陣陣銅臭,侏儒的臉麵滿是油膩,似乎塗了厚厚的一層——這個人是衡陽縣富商的大兒子,平時吃喝嫖賭無惡不做,被衡陽縣的平民稱之為三害之一。

蘇銀緩步過來,仍是沒什麼表情,冷淡地問道:“我告訴過你,治好的幾天內不可以再去喝花酒,不然你的花柳病隻會越來越嚴重,到時候就連神仙也救不了你……吳先生你都做到了嗎?”

吳海一時語噻,無法辯駁:“有你在我還怕什麼……你比神仙還靈呢。”

蘇銀雙眼一冷,狠狠地丟了一句:“我不救無可救藥之人……吳先生你的心已經沒的救了。”蘇銀雖然身為神醫,但他做事極有原則——凡心死者,不救!

吳海一聽這句話嚇得臉色慘白,他不會動真格吧?沒了他就等於少了個活菩薩啊!他心一急,連忙哀求:“蘇銀,小人剛才是無意冒犯您啊,您大人有大量饒恕小人吧……要多少錢都給你,救救我啊!”

“不救!”蘇銀甩了甩衣袖,背過身去。

吳海指著他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蘇銀未瞧他,冷笑:“隻要夠本事,你盡管放馬過來……我隨時歡迎。”說完他露出小指節的戒環,戒環像蠶一樣,吐出一根極細的銀絲“唰”的一下這根銀絲輕鬆纏繞住一瓷玉瓶,玉瓶優雅地摔成幾片。他道,“我從不屑這些花樣,況且我想要的……。”他眼中閃過憂鬱,一卷海藻般的長發從他的前額,瞬間遮住整張臉麵,像是一個落在暗處,獨自承受孤寂的鬼魂。

猝然間一道白色飄帶環住銀絲,接著傳來鈴聲一般的脆音:“真浪費!一個白玉瓶能值好多錢呐……連這麼好的東西都不要,小伍哥哥要什麼呢?”

“小馨!”他激動地喊道,臉角縫裏難得浮出笑容,不過很快他的微笑收攏了起來,因為他發現阮雅馨不是一個人,她正扶著一名睡著的白衣少年走了進來。

他是誰?對小馨很重要的男子嗎?比我更重要?

“小伍哥哥在治病嗎?我這樣打擾是不是太冒失了!”

“他嘛。”蘇銀瞄了吳海一眼,那根銀絲對準了吳海,像是捆粽子一般,把他丟出門外,“他可以暫時滾出去!”

“蘇銀,蘇銀!你這樣對我會後悔的!”吳海跳躍著,像隻熱鍋上的螞蟻。

“我從不做後悔的事!”

“好,你等著。”吳海氣憤地走了。

阮雅馨吃驚地看著蘇銀的這一舉動歎道:“小伍哥哥你無情了好多啊!”

“隻要小馨在,我就不會無情了。”蘇銀微笑著,溫柔地撫摩阮雅馨的青絲問道,“小馨,沒有我照顧的日子你過得好嗎?”

阮雅馨一拍蘇銀的肩膀笑答:“你妹妹這麼聰明,活的能不好嗎?”

“而且還交了小情人是不是?”蘇銀犀利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睡覺的東湛一。

阮雅馨往蘇銀的眼神方向看去,不經意羞紅了臉:“小伍哥哥誤會了,這個臭小子是我從雨中撿回來的……不是什麼小情人啦。”

哦……他的神思飛馳到了最初認識阮雅馨的時候: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風蕭聲動,

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人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南宋辛棄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