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很認真,帶著辛酸。此刻他收斂了一身暴戾,仰望她的眼眸留戀,驟痛,決絕而疲憊的。
戴顥笉隻覺得眼裏寒光一閃,那冰涼的刀柄被他塞進了她的手心,一聲“噗嗤”,溫熱的血液濺到了她手上。
他什麼時候帶的刀,他是不是很早就做了把命還給她的決定?
他竟然不動聲色的將刀藏在衣服裏,剛剛他跪在她麵前也隻是放鬆她警惕似的先跟她三言兩語,嗬,他是不是怕她叫人,是不是怕他死不成?
他的心又狠又決,很好,這是林氏接班人必須有的潛質。
可是,可是他為什麼要對那麼個女孩死心塌地?
戴顥笉徹底愣住了,這感覺就像是整個人掉進了寒潭,有人用針紮入她脆弱的大腦神經,她忘記了呼吸,她想呼喊,可是喉嚨如鯁在喉。
“啊…”也不知是誰發出了那聲尖叫,戴顥笉的眼眸裏有了聚焦後,漫天的紅色。
……
秋雨在廚房裏熬中藥,蘇如是走在客廳時就聽見了急促的門鈴。
她走到門口透過貓眼一看,是劉開宇。
他竟然還敢來!蘇如是拿起門邊的電話,語氣生硬,“你還來幹什麼?你不是說在我不願意看見你之前就不來了嗎?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趕緊給我滾。”
話音剛落,她就聽見“撲通”一聲像重物落地的聲音,她正心驚中,就聽見對門鄰居的尖叫,“啊,血,好多血…”
蘇如是募然就想起剛剛匆忙一眼,他似乎一條手臂撐門上,垂著眸,臉色蒼白到駭人。
蘇如是趕緊將電話掛上,打開門。
門外的劉開宇正雙膝跪地上,因為無法忍受心髒傳來的巨大痛意和鮮血流失引起的暈眩,他雙手撐地上。
蘇如是這一看才知道樓道裏站了一樓的黑衣人還摻雜著幾名白衣大褂,最前麵的戴姨。
那樣一個和戴顥笉一樣冰冷無情的女人此刻也淚流滿麵,她走到劉開宇身邊,“少爺,咱們去醫院吧,雖然醫生給你做了急救,但要立刻進行手術。”
雖然震驚著劉開宇的現狀,但蘇如是見到戴姨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睜,她拂袖,“哼”一聲跨進門檻要關上門。
但褲腳被一隻染滿鮮血的大掌拽住,男人每一字都帶著痛意的抽吸,聲音虛弱到必須用豎耳傾聽才能聽清。
“媽,是戴顥笉害死了爸,不是我…因為我是她兒子,所以我今天把命還給她了…媽,把我和她分開吧,爸爸的死我負擔不起…”
蘇如是本來就心腸極軟的人,如今這滿身血跡的男人幾乎匍匐在她麵前,卑微的乞求,他想用命換得她的原諒!
蘇如是沒有說話,但淚水已經流了下來。
“媽,我承認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是我對秋雨不夠好…我知道你痛,秋雨痛,可是,可是我也痛啊…”
蘇如是流著淚轉頭,她蹲下身,闔動著嘴唇顫抖著聲,“你,你這是何苦?”
劉開宇抬眸看著她,他的眼珠開始渙散,剛剛止住的血又“劈裏啪啦”的掉落在了地麵上,彙聚成血色的小塘。
“媽,我和秋雨錯了很多年…不想再繼續蹉跎下去…我不想看著她在我與爸爸之間再選擇一次…所以這次由我承擔…”
蘇如是早已泣不成聲,這男人搖晃著身軀,似乎下一刻就會死去,在生死麵前,任何仇恨都不值一提。
所以當劉開宇來握她的手時,蘇如是沒有拒絕。
“媽,如果這次我死了…我已經給你們安排了最好的生活,帶著秋雨…走吧…但如果這次我沒死…可不可以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想好好…跟她在一起…”
這叫蘇如是如何回答,痛失丈夫的仇恨叫她如何原諒?
此時一陣瓷碗碎地的尖銳聲,蘇如是抬眸就見到秋雨駭然失色的小臉,她呆滯了那麼幾秒,然後狂奔而來。
秋雨跪下身讓劉開宇躺在她的臂彎裏,她渾身都在哆嗦,看著他心髒處汩汩流出的鮮血,她顫抖著手想伸上去,下一秒又害怕的縮了回去。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劉開宇那張俊顏,他已經半闔著眸,思維退散了一大半。
“啊…”秋雨一聲痛苦的尖叫,將劉開宇緊緊摟進了懷裏。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昨晚還好好的人,昨晚還在床-上生龍活虎折騰她的人,怎麼現在就成了這副模樣?
“秋雨…”劉開宇在她懷裏出聲,他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說話完全發自潛意識,“說聲你愛我…”
昨晚他讓她說了兩次她都沒說,其實他求得不過是一個殘缺的圓滿。
秋雨的淚迅速打濕了他的半側臉龐,她抱著他不鬆手,隻將唇移到他耳朵邊親吻著,呢喃著,“劉開宇,我愛你,我愛你…劉開宇我求你別離開我,等你好了,我以後每天都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