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林子航很消停,明明之前通話時,秦雅芙已經說沒什麼事了,他卻不肯再打來電話,真是的。
秦雅芙有些不甘心,卻也越發理解了林子航往日不在自己身邊時,睡不著覺,卻不敢打擾自己的心情。
她現在就是這樣,在黑暗中抓著手機翻來覆去地摩挲半晌,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大半夜地給他打過去。
想不到現世報可以來得這麼快,這是在警醒自己以後得多體諒他的焦灼情緒了,秦雅芙暗暗反思著。
李清照的詞說得多好啊: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秦雅芙抬手撫了撫悄然皺緊的眉頭,想起李清照與丈夫暫別之後,寫出的千古絕句,不由得苦笑。
所謂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隻有不幸的人,才各有各的不幸。
看來自己和古代才女對丈夫的思念之情其實是相通的嘛。
就在秦雅芙的思維天馬行空地遊走之時,忽然感覺身邊林逸禾小小的身子動了動。
她伸手摸過去,發覺小家夥踹掉了被子,忙摸索著給孩子蓋好被,又順便摸了摸離她稍遠的林逸春,這小子睡得倒還算老實。
秦雅芙收回手,剛剛縮回被窩,就感到林逸禾再次翻了個身。
這次,林逸禾是麵朝著秦雅芙的方向,小手無意識地搭到她的胳膊上,但好像還是不大舒服,忍不住活動了下手腕,類似敲門的動作,在母親的手臂上敲了兩下,嘴裏便跟著哼哼起來,似乎出現將醒未醒的狀態。
秦雅芙已然明白,林逸禾是有尿了,再放任下去,她就要尿床了,忙打開小燈,起身抱著,把著她,往地上準備好的盆裏撒尿。
警醒的秦母聽到女兒房間裏的動靜,急忙敲門進來。
看到床上的林逸春也已經張開了眼睛,正皺著眉頭,滿臉的不高興,秦母急忙過去抱起他,把他尿過後,再送到秦雅芙的身邊,讓他跟著妹妹一起吃奶。
“奶水足是好事,你少受些罪,不過,奶水可是母體的精華,你這麼半夜跟著他們折騰,自己再不注意休息可不行,答應媽,以後不準熬夜了。”
秦母坐在床邊看著難掩疲憊的女兒,不由得板起臉,很認真地叮囑著。
“知道了。”秦雅芙抬頭朝母親笑笑,她心裏明白,雖說兩個小家夥非常討喜,母親更是愛得不行,但兩相對比,卻難免更心疼自己的女兒,當然盼著她的身體健康,再健康才好。
望著女兒佯裝輕鬆的笑臉,秦母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舊話重提:
“你呀,別成天胡思亂想的,你小姑姑的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不論是好是壞,咱們都改變不了,而且,你我心裏都明白,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如果,非要追究出結果來……”
“嗯,我明白,媽,你放心,我會注意的。”秦雅芙快速打斷母親的話,應得有些勉強,其實她的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至於她隨口說出的“注意”二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注意。
現在看來,林子航似乎已經走在了自己和母親的前麵,可他不肯說,她也問不出來什麼,更何況,大家心知肚明,他的不肯說,還是為了她好的出發點。
可事情總要有個了局,就這麼一味地含糊下去,隻怕也未必能過得了一輩子吧?
想到這些,秦雅芙的眉頭還是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看你,說著說著,就多心了不是?”秦母一直觀察著女兒的情緒變化,自然看在眼裏,這一晚上,睡不著覺的又何止秦雅芙一個人呢?
“逝去的人也就罷了,可活著的?年長的,是不是還等得起呢?”秦雅芙含糊著歎了口氣,徐奶奶這場病讓她的心裏越發不安起來,不想逃避,又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撐得了一時算一時吧,很多事還在於當事人自己的想法,咱們左右不了的。”秦母聽了女兒的話,沉默片刻,似是而非地勸了句。
秦雅芙微微發愣,抬頭看了眼母親,卻隻見往日溫和的笑容,倒好像一切都是自己多心了呢。
“傻孩子,瞎想什麼呢?你看逸禾都撓到逸春的臉了!”秦母僅僅與女兒對視了一眼,卻發現兩個孩子原本是各吃的奶,不知林逸禾怎麼不順心了,竟然抬手撓了林逸春一把。
秦雅芙聽了母親的話,忙低頭,正好看見被撓的林逸春急赤白臉的表情。
白白淨淨、秀氣可愛的孩子,一隻小手撫著被撓出一道白印兒的小臉,自然因為疼痛而惱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