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王清華剛剛起床,手機就響了。王清華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表:還差一刻八點。拿起手機,是錢坤打來的。接還是不接?王清華猶豫了一下,接了說什麼,不接又算什麼,總不能給同學擺譜吧,就算自己不是在擺譜,人家也會那麼認為。
“喂——”王清華還是接了起來。
“三哥,你到底怎麼了?是病了,還是家裏出了什麼事?你倒是說話……我都要急死了。”錢坤說話的聲音很急促,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還是真關心王清華。
王清華一直沉默,該怎麼說呢?實話實說肯定不行。李市長不讓說。不說也不行,不說錢坤肯定會胡猜,胡猜就不知道猜出什麼結果了,說自己回家結婚去了都有可能。人的思維是很即興的,想到哪兒,就可能認為哪兒就是目的地。
“我沒事,家裏也沒事,你不用擔心。過段時間我就回學校了。”王清華說。
“三哥,你就別懵我了,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要休學兩年?”錢坤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而且好像還掌握了什麼內容。
王清華休學的事情,對整個學校來講都是機密,除了校長之外,誰都不知道。李市長也交代過不讓校長亂說。錢坤怎麼會知道,而且連具體的休學時間都知道。這個連王清華都不知道。王清華隻知道李市長交代給他辦了休學,至於休多長時間,他一無所知。錢坤知道,不是錢坤的能耐大,是錢坤的父親能耐太大了。大的到能控製校長的程度。
“家裏出了點事,你不要擔心了。”王清華隻好敷衍。
“出了什麼事?”錢坤不依不饒。
這兔崽子神經了,我不給你說,就是不想讓你知道,怎麼那麼多廢話。王清華越來越感覺錢坤實在有些過於討厭了,也隻好沉默,希望這樣能讓錢坤清醒一些。
“三哥、三哥、三哥……你倒是說話啊,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缺錢嗎?”有錢人的毛病,以為錢可以擺平一切。不過想法倒沒有什麼錯的。
“我爸爸已經給我解禁了,信用卡也回到我的手裏了。你要是缺錢盡管給我說。十萬夠不夠?”錢坤一直嘮叨個沒玩,跟長舌婦似的。
“我不缺錢,缺錢我會給你說的。你還有什麼事嗎?”王清華實在不想再應付這位剛剛認識沒有多久的公子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李市長安排他來清水鎮,盡管沒有安排具體的任務,但他想一定有原因的。要不為什麼不安排到臨風鎮,或者泗水縣等這些地方,偏偏安排到清水鎮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三哥,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是真心實意想幫你。你總不能拒人千裏之外吧。好了,不說了,我已經在你的銀行卡裏打了十萬元。要是你還把我當兄弟,就收下。要是你……還是算了,知道你煩我。有事別忘了給我打電話。”錢坤說完把手機迅速扣了,沒有給王清華留一秒鍾說話的時間。
十萬塊,什麼概念?父親三年的純收入,錢坤說給就給了,而且不讓說話,更不讓回絕。自己這個同學真的……王清華突然感覺有些不妙。是把柄,受賄的把柄。或許市裏的某些人已經掌握了什麼內容,知道自己是李市長的人,想拉自己下水,或者幹脆就是拉李市長下水。
王清華身上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誰能知道,錢坤的所作所為不是出於他父親的指示呢?要不然錢坤怎麼可能知道自己休學半年呢?要不然為什麼錢坤的父親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把信用卡給了錢坤,給錢坤解禁呢?
這一連串的疑問太值得懷疑了。沒有什麼好想的,這個錢不能要,得想辦法退回去。
直到九點半左右,機關裏才陸陸續續有人上班。有些不常來鎮政府辦事的人已經等了好長時間了。他們畏畏縮縮、東張西望,其實心裏也不知道怕什麼,就是怕,而且怕的很厲害,見人就賠笑,也不管認識不認識。辦事的無外乎老實巴交的農民,也不懂得什麼是衛生,早上起床估計臉也沒洗就來了,一臉的油膩,更不用說吃飯了,手裏還拿著裝饅頭的口袋,一邊等一邊往嘴裏塞一塊饅頭。
見了各站所的站長主任,無不點頭哈腰,讓煙賠笑。站所長們也已經習慣了,抽煙的就接過煙,看一下牌子,等次高點的就刁在嘴裏,辦事的一見,趕緊上火;等次差的,直接扔到桌子上,辦事的同樣也上火,說你點上,站所長們說不會抽煙。辦事的尷尬地笑笑。等辦事的走了,桌子上的煙基本都送進了垃圾桶。
鄉鎮政府的一天的日常工作就這樣開始了。王清華不禁感到有幾分無聊。
鎮長早上換了一身淺灰色的西裝,西裝筆挺,沒有一絲褶皺的地方,給鎮長苗條的身材又徒增了幾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