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並不十分美麗的X市夜景，羅榮天忽然轉身道：“如果按照你的推論，李高矚就是X市的焦點了。但我認為一個上任僅僅一年不到的市長，在市裏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總有些不大可能。就算是李高矚的背後有省委王大成書記給他撐腰，但是他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王大成書記也不可能替他擔這種風險。這種事情罷官免職事小，鬧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
王清華從沙發裏緩緩站起來，走到羅榮天麵前道：“您可能對我剛才說的話有些誤會。如果X市隻有一個李高矚的話，X市的情況就不複雜了。隻要你們中紀委，把小王莊水庫潰壩的真相搞清楚，然後讓公安機關逮捕李高矚，並移交檢查機關對李高矚提起公訴也就完了。這樣的事情恐怕也不會驚動中央，譚副省長就能處理的了。無論王大成書記是否會包庇李高矚，譚副省長也會將情況給王大成書記講明。相信，一旦王大成書記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會，也不敢包庇李高矚。”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譚副省長也不知道處於什麼目的，一直壓製著，不讓有關單位查清事情的真相。而這個不知什麼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一個以譚明月為代表的貪汙腐敗集團。這樣以來，一個是李高矚的問題，一個是譚明月的問題，兩個問題交織在一起，讓我們無法看清事情的真相。簡單來講吧，我個人感覺，譚明月和李高矚之間存在著某種利益的切合點。這種切合點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譚明月一直不想讓相關單位查清事情的真相，而李高矚則以低調的方式，來掩蓋自己跟整個小王莊案的關聯。小王莊案可能就是他們存在利益切合點的地方。”
羅榮天微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的這一番推論，雖然從邏輯上來講，非常縝密，甚至是無懈可擊的，也讓我大開眼界，但可惜的是，現在還沒有任何的證據能證明你的這些推論是正確的。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進一步談談你下一步的打算。當然了，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盡管提出來，我會盡量滿足你的。”
其實王清華囉嗦了這麼大半天，就是等羅榮天的這句話。小王莊水庫潰壩的案子，就是個刑事案和瀆職案交織在一起的案件，查起來可能有些困難。但隻要查清了小王莊水庫潰壩案，相信X市的蓋子馬上就會揭開。那些貪官汙吏馬上就會暴露無遺，基本就是抓人的事情了。隻要有堅強後盾，用暴力機構抓人，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王清華精神馬上一震，不過為防止自己提出的條件羅榮天不能答應，就先用了一個激將法道：“羅委員……先請教你一個問題，行不行？”
“什麼問題，說吧？”羅榮天爽朗地笑了笑，“不過但願你不要和馬長河一樣，給我出一個VISTA、window之類的問題。這方麵我可不在行。我大學時候是學農業的，對辦案都不是特別在行。所以你盡量能提一個關於農業方麵的問題，我或許還能完全給你答上來。”
或許是馬長河經常用網絡之類的問題，為難羅榮天，羅榮天就用電腦知識開了一個玩笑。
不過王清華還真沒有想什麼電腦之類的問題，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其實我也是個電腦盲。我想請教羅委員的是……中紀委委員到底是個什麼職位，有多大權利？”
王清華稀裏糊塗進了公務員行列也就小半年的時間，壓根也沒有學過法律、時政等亂七八糟的知識，對國家公務員編製更是一無所知。隻是在檢察院工作期間了解了一些法律知識，但也是需要什麼學習什麼，根本沒有經過係統的學習，不知道中紀委委員的職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羅榮天哈哈笑道：“可見你這個副市長也並不合格啊。如果給你說的多了，恐怕你一時半會也不大好懂。這麼給你說吧。我現在這個身份，就……相當於封建社會的欽差大臣吧。”羅榮天說完，又忍不住哈哈笑了幾聲道：“給你這個小鬼頭解釋個問題，都把我自己繞進去了。這種話別人說了不要緊，要是我說出來，就有些反動的味道了啊。”
王清華急忙道：“你這樣說我就明白了。也就是說，現在X市的黨政軍大權，都在你的手裏，是不是這個意思？”
王清華的這個問題，讓羅榮天幾乎崩潰。實際情況如何暫且不說，按照現在的體質，黨政軍三權都不可能集中在一個人手裏的。
羅榮天隻好道：“這樣吧。你就不要再繞彎子了，就說你需要什麼吧。如果我能辦的到，我一定給你協調。你看怎麼樣？”
王清華想想也隻能如此了，略一停頓，一字一句道：“我、需、要、軍、權！”
這句話一出，讓羅榮天馬上一愣：“你要軍權幹什麼？”
這是一個讓任何人聽了都不能理解的要求。無論是小王莊水庫潰壩案還是X市的腐敗案，也隻是局限在刑事案件和瀆職案上，為了這種案子調動軍隊，不可能不讓羅榮天感覺不可思議。
“這個……”王清華事先也沒有做好多少思想準備，但實際情況告訴他，他的這個要求並不是無理取鬧，或者說是誇大其詞，就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您對X市目前的情況可能還不是非常了解。這樣說吧。現在X市能供我們調動的人幾乎已經沒有了。給您舉個例子吧。剛才進來送被子的招待所經理原暮雲，想必你還記得吧。連他都是譚副省長的人。別的不說，我今天住在您這裏的事情，譚副省長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羅榮天略微驚愕一下，馬上恢複了常態。
“你想，在這樣一種局麵下，您讓我查這個案子，我手裏又沒有可以用的人，怎麼可能查出個所以然來。比如說我要讓公安局抓捕李高矚。公安局局長趙金明肯定會給我說，必須得到譚明月的同意，而譚明月肯定會跟我玩踢皮球的遊戲。讓我無法抓人。這樣以來，這個案子就別指望能有結果了。”
王清華看了一下羅榮天，見羅榮天麵無表情，就繼續道：“我剛才給你分析的比較複雜，其實X市的案子如果要下定決心查，也沒什麼複雜的。隻要抓幾個關鍵性的人物，一審，什麼問題都出來了。”
“你意思說抓了李高矚？或者譚明月？”羅榮天用一種嚴厲的質疑目光看著王清華，“你要是這樣說，我就得說你……”
王清華急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無論是譚副省長還是李市長，如果沒有確實的犯罪證據，我們是不能隨便抓的。這一點我非常清楚。但是抓人是必須的，如果不抓人，我們就找不到一個突破口，如果沒有突破口，那這個案子就沒有辦法進展。要抓人，我們手裏就必須有能抓人的人，現在在X市公安局、檢察院、法院，可以說沒有一家是可以輕易調動的。如果我們不動用部隊，你覺得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