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崇年的屍身平躺在地板上,一根牛皮腰帶懸掛在吊扇之上。檢察院辦公大樓應該是十年之前建造的,建造的之初,空調還並不普及,所以就算是檢察長的辦公室也就裝了一個吊扇。裝了空調之後,幾任的檢察長都因為年齡比較大,不願意吹空調,吊扇還一直留著。想不到這個吊扇卻送了要蘭崇年的命。
王清華在屋裏看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了辦公桌上。辦公桌上放著一遝稿紙,稿紙上麵還有一根鋼筆。王清華拿過稿紙,上麵竟然留有字跡,而且明顯是這個蘭崇年寫給組織的遺書。
“清華,你說這個蘭崇年並不是真正的蘭崇年,那麼他為什麼還要在臨死的時候,還要寫下這份遺書呢?而且從這份遺書上筆跡來看,確確實實是蘭崇年本人所寫啊。”王大成看了一下那份遺書,疑惑問道。
馬賢臣立刻上前用不可思議的口氣問道:“王書記,您剛才說什麼……蘭檢並不是真正的蘭檢,那這個蘭檢又會是誰呢?”
王大成看了一下王清華,並沒有回答馬賢臣的問題。同時馬上意識到自己一時失口,說漏了嘴。不過王清華倒沒有做出多大的反應。
此時的王清華也感到非常的詫異,難道是自己當初的判斷出現了失誤。死在這裏的蘭崇年的確就是蘭崇年本人。王清華又從櫃子裏翻找了幾本留有蘭崇年字跡的本子,對照了一下,確確實實跟稿紙上的字跡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出入。這又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是這個假蘭崇年早已將蘭崇年的櫃子裏所有的筆記本都調換了不成。
想到這裏,王清華即可對身邊的馬賢臣道:“馬檢,麻煩你把蘭檢的檔案拿過來。我想看看。”
馬賢臣唉唉地應了兩聲,轉身離開了蘭崇年的辦公室。
這是怎麼回事呢?對這個死掉的懶蟲年上身份的懷疑,並不是自己一個人的意思,特別是許三林提出了蘭崇年幾個致命的疑點,比如對於一些檢察院的起碼工作程序不清楚,對檢察院各部門的工作職責也不是很清楚。這亮點都充分說明,死掉的這個蘭崇年不僅是個假的,而且極有可能剛剛打入檢察院不久。
難道是……王清華的疑點又落在了許三林的身上。盡管燕妮一直反對王清華對許三林的懷疑,但是王清華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許三林。除了上次在省中心醫院的疑點,又出現了第二個疑點,這讓王清華對許三林更增加了一層懷疑。
不一會,馬賢臣回來,將蘭崇年存放在檢察院的的檔案拿了過來,“王書記,這就是蘭檢的檔案。”
王清華打開檔案袋子,一份一份碼放在桌子上,問道:“蘭檢是什麼時候到咱們省檢工作的?”
“大概是去年三月份吧。”馬賢臣回答道,“檔案上都寫的很清楚。蘭檢曾擔任河東省高檢副檢察長,去年三月,調到我們省擔任檢察長。是省人大常委會下發的任命書。任命書還在裏麵呢。”馬賢臣說著從檔案裏抽搐一張關於蘭崇年任命為河西省檢察院檢察長的任命書。
王清華拿過那份任命書看了看繼續問道:“這份檔案是蘭檢親自填寫的,還是辦公室代填的呢?”
這完全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一般領導的檔案都是由別人代填。領導不可能親自去檔案室填一份檔案。更何況下麵人為了巴結領導,那裏會讓領導親自去填寫檔案。王清華讓馬賢臣把蘭崇年的檔案取過來,也隻是想碰碰運氣。如果裏麵能找到一份蘭崇年早年參加工作的檔案就更好了。
然而,結果還是讓王清華有些失望,裏麵的表格檔案幾乎全部都是全新的,沒有任何蘭崇年曾經的筆跡。
“這份檔案是辦公室代填的。”馬賢臣說著臉紅了一下,似乎是對於這種慣常的做法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王清華沉思片刻道:“麻煩馬檢剛來時的卷宗找一些出來。”
馬賢臣愣了一下,又出去了。王清華走到王大成跟前笑了笑道:“王書記,我們還是出去吧。這兒……你可能不太習慣。”
王大成淡然一笑道:“是啊,確實有點不習慣。說實在話,我過去還從來沒有跟一具屍體同處一室的經曆。現在看來你們的工作除了需要智慧之外,還需要一定的膽量啊。”
“習慣了就沒什麼了。”王清華邊往外走,邊道,“我們的工作就是跟屍體打交道。小王莊水庫的場麵要比這個慘烈的多。一下子死了三百多口人。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那麼多的屍體。當在那些屍體走過的時候,心裏的恐懼感已經完全沒有了。腦子裏完全一片空白,感覺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樣。現在有時候想起來,還覺得毛骨悚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