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孩子嘛,她總歸還是沒長大。今天這樣鬧一場也好,讓她可以徹底的死了心,也省的以後再費口舌。
至於陸湛那邊,相信是能夠理解的。
夜終於靜了下來,站在窗邊看向外麵,隻有徹夜不眠的霓虹燈依舊在閃爍,人煙稀少,就算是過夜生活的,也都回去休息了。
薄靖司剛就近唇畔喝了一口水,就聽到一聲尖銳的哭喊聲,水濺出來,灑在手背上還有些生疼。
顧不得多想,立刻放下杯子衝進臥室裏,就看到床上本來已經熟睡的人兒翻滾著,拚命的撲騰,“不要,我不打針,我沒病!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在這裏,救我,誰來救救我——”
她尖叫著,撲騰著,但是眼睛依舊緊閉,很明顯是在做夢。
他看得心疼,一把將她抱住,“小初兒,小初兒,你醒醒,快點醒過來!你是在做夢,沒人可以再把你關起來,沒人可以在害你,醒醒,快點醒醒!”
一遍遍的喚著她,搖晃著她的身體。
慢慢的,她睜開眼睛,臉上都是淚痕,看上去憔悴而又讓人生憐。
“我——”因為哭喊,嗓音有些嘶啞,張了張嘴,緩緩的回過神來。
“做夢而已,醒了就好了!”薄靖司說,“要不要喝水?”
遲疑了下,緩緩點了下頭,不等他起身又飛快的搖頭,忽然就撞進了他的懷裏,緊緊的抱著他的腰身。
把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淩亂的心總算慢慢的安定下來。
曾經她以為,自己已經從那一片陰影裏走出來了,再不會受任何人的威脅,她已經變得足夠強大,起碼可以保護自己了。
可是在看到那些醫生的那一刻,所有的不堪和屈辱都湧了上來,她無力背負。
薄靖司愣了愣,從再見到她以來,從沒見她如此主動過,就算自己那麼張揚的表白了,換來的都隻是拒絕。
可是現在,她主動撲進了自己的懷裏,這樣的抱著他,他當然明白現在她隻是想找一個依靠的肩膀,但心裏依舊不由自主的竊喜了起來。
“想哭就哭吧!”輕輕的扶住她的肩膀,他低聲的說。
時初緩緩搖頭,眼睛睜得大大的,睡意全無了。
“你去過……那裏嗎?”她忽然問道。
薄靖司怔了一瞬,旋即反應過來她說的“那裏”是哪裏。
本來想點頭,頓了頓,終究還是很誠實的搖搖頭,“沒有,我沒去過。”
“是啊,正常人誰會去那裏呢。”她低低淺淺的說,“可是你沒去過,我卻呆過,而且足足呆了近一年。”
沒有打斷她,知道此刻的她極為需要傾訴,安靜的聽著她在說。
“那裏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呆的地方,每天聽著來自四麵八方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護士讓你吃藥,醫生給你打針,你告訴全世界的人你沒有病,可沒有人相信。他們隻會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你,看著你這個瘋子!”她抽著氣,身體輕輕發顫,如風中落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