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定銀說到身價,算是點到曹明玉的命門穴了,他雖然是一個老村民,到城裏也隻是農民工,可他喜歡講麵子,總想提高一下自己的身價。二十多年前,他發現自己漂亮的老婆和縣裏下來的那“社教”工作組組長董澤武粘糊上了,天天夜裏往屋後跑,後來還懷上曹二柱了……給自己弄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他曾想拿斧頭砍那個董澤武的腦殼,可被自己的老娘攔住了,她說,衝動是魔鬼,人家是當官的,有身價,地位高,有關係,惹不得。人家不就是跟你老婆偷偷有來往麼,要是放在過去舊社會,像人家那身價,就是公開打殘你,霸占你老婆,你也無可奈何。何況人家還給了我們家那麼多好處,沒有把你怎麼樣。所以,曹明玉覺得自己沒身價,地位低,才受欺辱……從此,他把身價看得很重,他從城裏回來,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目的就是提高自己的身價。聽到祝定銀說喝五糧液酒,一口就是幾百元,提高身價那是肯定的了。他現在已經是怦然心動了,已經沒辦法淡定了,他活了大半輩子了,莫說喝那種酒,就是看就沒有看到過,聽祝定銀說著,口腔裏直往外冒口水,他甚至覺得一喝那種高檔酒,他就進了上流社會,跨入精英階層了。
胡大姑看祝定銀花言巧語,不停地用糖衣炮彈對曹明玉進行狂轟亂炸,怕他經不起引誘而投降變節了,她趕緊說:“嘿嘿,真的去不得。再說,二柱兒他爸喝那種瓶裝酒喝不慣,他年輕的時候都喝過,說還沒有散裝酒好喝哩。”
祝定銀一聽胡大姑這話,他仰起脖子大笑起來:“哈哈,你那瓶裝酒是什麼酒啊?估計是酒精加水勾兌的,上十元一瓶,怎麼能和人家一千多的酒相提並論啊!日他娘,你說的那種酒不僅不好喝,喝了還傷身子,喝死人的可能性都有。”
曹明玉心動了,不停地伸出濕舌舔著嘴唇,他看了看胡大姑,隻見她不停地朝自己使眼色,他笑笑說:“真去不成……”
祝定銀見曹明玉的態度明顯沒先會兒堅決了,他故意拉長臉,不高興地說:“哎,明玉哥,在城裏呆了半年,就瞧不起我這個鄉下人了是不?日他娘,想和你喝一杯酒,喝的還是五糧液,你這點麵子就不給?太不夠意思了!”
祝定銀先是用糖衣炮彈,現在改用激將法,是軟硬兼施。
見曹明玉的樣子心動了,可還有思想壓力,還在猶豫之中,他故意生氣地說:“明玉哥,好,你要是今天連我的麵子都不給,我們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見祝定銀發脾氣了,曹明玉朝胡大姑做了一個怪臉,想了想,不會有那麼巧吧,難道說吃一頓飯的功夫,就有人來把那八十萬元錢弄走了?有了這種僥幸心理,他一咬牙說:“好,祝書……記,你先去,我們把家裏收拾一下就去。”
工作做通了,祝定銀側身從門裏擠出去,還怕他們變卦了,他站到門外說:“明玉哥,胡大姐,你們要是不去,我可真生氣了哩!”走了幾步還放心,他回來拉開院子門又說,“反正我的話已經說到這個樣子了,你們兩口子去不去,你們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