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打擊是巨大的,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付出了,卻換不回回報,甚至是一個理解的微笑。
她離職的時候,沒有人送她。
這一刻,她終於懂得了什麼叫做成王敗寇,什麼叫做存在即合理,什麼叫做無產階級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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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著一點積蓄,過了半個月又找到一份工作。
她從此更加收斂,幾乎不說一句話,對所有人都懷有戒心,同事間的八卦流言她從不參與,怕又會引起什麼麻煩。
於是那些八卦女同事們都討厭她,討厭她那種清高的態度,討厭她出淤泥而不染。
她已經如此小心,然而公司依舊傳出流言,說她和老板有一腿,說她孤芳自賞,是有人撐腰……
這些都不算什麼。
她要養活自己和阿布,隻能繼續。
工作就是工作,你難道還指望在同事裏交到真正的朋友?那無疑於與虎謀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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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壞的事情還是發生。
有一天,她上班遲到了,又打不到車,在人行道上拚命揮手,卻沒有車停下來。
就在那個時候,一輛車以極快的速度,從她身邊疾馳而過。
就在那一瞬間,她微微抬頭,呆住了。
那輛車的速度簡直堪比火箭,落夕連車牌也看不清楚。但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秒鍾,透過茶色玻璃,她看見裏麵朦朦朧朧的側影。
血液逆流。
那個側影,是她最熟悉的,在心中,已經融成血肉,化成灰也無法抹去的輪廓。
深邃俊秀,細細工筆描畫的眼角眉梢,挺直鼻翼,薄而剛柔相濟的唇線,漆黑鬢發,叫人一看便知道何謂風采卓然,驚才絕豔。
是她的阿翰。
一定不會有錯。
她可以不清楚國家大事,不清楚物價不清楚太陽從哪邊升起,可是她怎麼會看錯。
她的情人,她的愛人,她的丈夫。
他們有過最恒久的誓言,有過在法律麵前的婚姻。
他怎麼可以拋下她一個人?
落夕曾經懷疑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或者是得了什麼病。
就好像狗血電視劇那樣。
可是這樣看來,他不但活著,還活得很好。
那輛車,雖然落夕沒有看清楚牌子,可絕對不是一般工薪階層能消費的起的。
當時,落夕就不管不顧地追著那輛車往前跑去。
好似做夢一般,她忘記了一切,忘記了自己正在上班的路上,忘記了自己剛剛被炒過一次魷魚……
結果,跑了半個多小時,自然是追不上的,兩條腿怎麼能追得過輪子,而且那輛車開得極快。
她跑過三條街,被至少十名司機痛罵她是不是不想活。
那一天,她失魂落魄地跑回公司。
整個人好似被抽離靈魂般,眼瞳中一片空白。
老板那天剛好有重要客戶,結果落夕竟然在關鍵時刻發起呆來。
老板一氣之下,當即請她走人。
這一次,她是自作自受。
不怨別人。
她苦笑,自己現在已經是再平凡不過的草根女,靠著雙手吃一碗飯,怎麼能耍這種大牌。
但是,心頭酸楚更甚。
那個人,是他麼?
如果不是他,為什麼那麼像他?
如果是,他又為什麼絕塵而去?
阿翰啊,你是有怎樣的狠心,才能讓你曾經最愛的天使,變成一個淒惶不可終日的失婚少婦。
現在這份工作,已經是顏落夕的第五份工作了。
暫時幹得還算不錯,她也不能再這樣晃蕩下去。
……
落夕回到現實中,電話裏舅母的聲音做作地傳來“落夕啊,最近怎麼樣啊?……哎呀呀,你舅舅和我最近還說呢,落夕怎麼最近都不回家來看看我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