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走進一個女子的心的最好辦法,就是聆聽她的脆弱,適時地給予安慰。
雖然他其實並不屑於這樣的花巧和手段,但是隻要她能夠開心點,什麼都好。
“化驗出什麼結果了?”
落夕咬了咬嘴唇:“其實我並不想去做這種化驗,但是我實在絕望了,那個時候我就快要瘋狂了,我隻能去尋找每一個細枝末節,我發現——牛奶中放了足夠安眠藥,劑量正好足夠讓我睡到中午。”
塗思啟沉默。
“是的,他早就計劃好了,那一晚我累得很,本來什麼也不想喝,是他溫柔地對我說‘老婆,再累也要喝牛奶,身體才會好,要好好地和我一起過日子’。我喝下了那杯牛奶……”她每一個字都好像針,刺在自己的心上,“他讓我睡到中午,可以留出足夠的時間讓他離開,離開的一點痕跡也不留,讓我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夢——”
他動了動嘴唇,卻無話可說。
在這樣的悲傷麵前,無話可說。
“阿啟,你知道嗎,一開始我怨恨極了,我在想他為什麼這樣處心積慮,若是要走,連一句再見都不留給我,哪怕就是他真的不要我了,他也要留給我一個理由,什麼理由都可以,我都不會纏著他,我會放他走的!為什麼他連這一點都不願意?”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好似一根鋼絲尖銳卻無助地升上半空中:“難道他以為我是那麼任性的人,在一起三年,他卻這樣不了解我——”
“別想了,落夕,落夕!”他緊緊地攥住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心滾燙,手指卻冰涼。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她眼瞳深處的那種絕望和不信任,是從何而來。
經曆過這樣的傷痛和背叛,沒有幾個人能夠承受的下來吧。
可是她承受了,堅強地活了下來。
她真是難得的女子。
落夕突然笑了,笑容一瓣一瓣輕柔地綻放,聲音也漸轉溫柔:“阿啟,不過後來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麼?”
“明白了,其實他這樣做,不是他不了解我。”她短促地笑了笑,聲音寧靜,“是他太了解我,知道我一定會放他走。可他不舍得離開我,所以要讓我睡著。若是他的心冷到已經完全是對我無所謂,那麼根本不用那麼複雜的。我明白,是他一定遇見了什麼不得已的理由,必須要離開,他不想和我說再見,他不想看見我流眼淚。”
她笑得好像一個天使,憐憫著世人,用最溫柔和寬大的心愛著這個世界。
愛著這世界的一切。
哪怕就是無情地拋棄她的人,她卻還是以自己的方式愛著,那樣的愛已經不是一種自私的執著和愚蠢的堅持,而成了一種新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