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力量已經整整十天了。
宋葉初安靜的坐在輪椅之上,宋若不發一言的站在她的身後,一切,在繞了一圈之後,仿佛又回到了最初。
隻是不同的是,這次再也沒有師傅會來為她診治,景宸,也再也拿不出第二株奇藥讓她重新開始習武。
宋葉初安靜的麵容之上透露出的是無神,是木然,是空洞。
宋若站在她的身後,看著鏡中的宋葉初,悄悄轉過身,擦拭著眼中的淚水。
從十天之前,宋葉初從昏迷之中醒來,就是這個模樣了。她的身體受了巨大的創傷,包括聲帶在內,短時間之內都無法恢複。不能說話,不能行走,甚至就連手都不能抬起,隻有一雙眼睛,卻也變得空洞無神。
喂她吃飯的時候,她會自然的張嘴,吞下。
其實說來是飯,其實也就是水,咀嚼都是苦難,她也隻能喝下流質的食物。
宋若想要開口勸說,卻連開口的勇氣都被剝奪了。隻是看著宋葉初這個模樣,她就什麼都說不出了。任何的話,似乎都是一種傷害,還不如不說。
整整十天。
景宸不曾來過,宋家不曾來人,就連孔風沐,也隻在中途來過一次。
唯一守在宋葉初身邊的,便隻剩下了宋若一人。
好像整個世界,都遺忘了宋葉初。
宋葉初眼神空洞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她標致清冷的容貌,在這一刻,讓她變得像是一個破碎的瓷娃娃一般。
從高高在上的地級高手,變成了連說話都困難的柔弱女子。
天和地一般的差距。
死一般的沉默,在整間房間之中蔓延。
宋若閉上了雙眼,不忍再看,不忍看著曾經談笑風雲的小姐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似乎失了魂魄,變成了一個裝飾房間的瓷娃娃。
這十天,她守在小姐的身邊,一步不離,就連聯係也同外界斷了,景宸,宋家,孔風沐,聯手封閉了她的所有消息,就連宋慈,也不知蹤跡。
她忍不住懷疑,小姐已經成了他們的棄子,可是她卻仍舊,放不下小姐。
即便她有很多機會離開這間小小的別墅,她也不曾離去。
她知道,坐在輪椅上的這人是她的小姐,她獨一無二的小姐,她看著長大的小姐,她一定,是會好起來的。
這是她付出給宋葉初唯一的信任。
宋葉初動了動手指,十天下來,她已經可以略微動彈一下手指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景宸十天都不曾過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宋家迄今為止沒有人過來,更不知道孔風沐的想法。
她開始懷疑,開始止不住的懷疑。
可是她卻連懷疑都害怕,所以她索性什麼都不再去想,每天看著日出日落,任由宋若照顧著她。
這不是她要的生活。
宋葉初的心裏湧起一陣難過,她逃避了整整十天,她以為她可以借此機會真真正正的脫離權利的漩渦。可是她錯了,即便被困在這裏,她也無時無刻不期待著聽到宋若告訴她外界的消息。
有關於景宸,有關於宋家,有關於那個組織,有關於……
其實,她的身體,從五天之前,就可以承受輕微的動作,站立,行走,還有,說話。她都可以了。
隻是,她的心,她還沒有看清自己的心。
宋葉初緊緊盯著鏡中的自己,卻看到了宋若擔憂和難過的神情,還有,她看不清的堅定。
宋若在堅定些什麼?
宋葉初想要開口問她,卻問了自己。
宋若在堅定,因為宋若相信她。可是她自己卻不再相信自己,卻因為小小的一次失誤和喪失了實力而放棄了自己。
原來,是她錯了。
宋葉初木然空洞的眸子開始慢慢的燃起一絲絲的光亮,漸漸的,她的眼神開始變得明亮,她的眼中的空洞開始變得有神。
“阿若,去請孔先生過來吧。”
宋葉初撐著輪椅,緩慢的站了起來,她轉過身,定定的看著宋若,眼裏,一如曾經的淡漠卻有神。
看著站起的宋葉初,宋若眼裏透出了驚喜,她連連點頭,就想要轉身去聯係景宸。
隻是還不等宋若轉身,房門便從外打開,景宸的身影,赫然是出現在了門外。
他眼中的柔情滿溢而出,快要將宋葉初淹沒。
他伸出雙手,宋葉初推開了輪椅,一步一步走向景宸,最終,緊緊的環抱住了景宸,再沒有那一刻,比此時更加心安。
景宸看著宋葉初的目光,幾分欣慰,幾分無奈,幾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