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南,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沒有忘記過小龍。”難得的輕鬆玩笑後,呂彬躺在沙發上呆呆的望著屋頂,那裏已經因為歲月的腐蝕而變得破落不堪,一片片的塗料裂開卷起脫落,就像張記錄著他、肖南、小龍所有過往的老照片,“我一直沒來找你,因為我真的不在乎你怎麼對我。我現在對你說這些,也不是為了讓你收手,我隻是不想你再難過。我知道,以為小龍已經被我從記憶裏抹去,你的心裏也很痛苦。但是我真的沒有,這些年我做著遊戲,總感覺小龍好像就在某個地方等著我,等著我給他做出他喜歡的遊戲,做出他最想要的最牛B的帳號。一個人回到家的時候,對著黑漆漆像死地一樣的房間,我就會想起小龍就是死在這個房間裏。我幾乎每晚都會做夢,很小的聲音都會把我驚醒,然後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那種感覺,我真的寧願誰來把我殺了。”
肖南隻是靜靜的看著窗外,窗外一片漆黑,就連一顆星星也沒有。他不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小龍活著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麼跟小龍好好相處,小龍死了之後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痛苦和內疚。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永遠的記住小龍,永遠永遠的記住小龍是被他們害死的。他一直認為呂彬也該是這樣,雖然口口聲聲的說著要把呂彬從愧疚中拉出來,但是他隻是想把呂彬拉回他原本該有的軌跡上,而在感情上,他一直潛意識的希望呂彬跟他一樣的會記住小龍。所以當子於跟他說了那些話之後,他沒辦法接受其實呂彬早就已經忘了小龍過上了自己的生活。
“這些年,你不是也把手下的那群小鬼當成小龍麼?”隻要稍微問一下就會發現,那些人其實都跟小龍一個年紀。
“所以你也找了那四個小鬼?”肖南卻揚了揚嘴角露出個勉強的笑,“前兩天大雲來找過我。”
聽到意外的名字呂彬疑惑的看著肖南。
“他很擔心你。”冷冷的看著呂彬,肖南的眼神中卻有點複雜。一方麵看著大雲就會讓他想起小龍,另一方麵,他卻希望呂彬能好好對待大雲。
“又是寶豬跟他說了什麼麼?”呂彬歎著氣,顯得不是很想聊這個問題。
“應該是他血管裏天生屬於商人的血讓他直覺的感覺到你有麻煩了吧!”
“他說什麼?”
“他隻是一直問我你是不是有什麼麻煩了。”
“那他還真是問對人了。”呂彬自嘲的笑了笑,他有什麼麻煩,肖南還真是最清楚的人。
“你覺得我會告訴他?”肖南冷哼聲,轉身從電腦桌後拿了兩瓶礦泉水出來。剛剛的紅酒和杯子都讓他砸了,現在隻有礦泉水好喝了。
“你什麼都沒告訴他?”呂彬猜肖南也沒告訴他,肖南的神筋還沒粗到會對著大雲說“是我想弄死你哥”的地步。
“嗯,不過我看他的樣子不會死心的。”猶豫了下,肖南還是說到,“其實大雲真的很關心你,也一直對你覺得很內疚,他父母的錯,你不應該算在他的頭上。”
“你以為我疏遠他是因為那兩個人?”呂彬隻是不知可否的笑了笑,“我不否認有一點那方麵的原因,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會讓我想起小龍,不過最主要的原因你應該也知道。”
“你不想連累他?”這個答案肖南多少也能猜到點。呂彬這幾年的生活就像是在冒險一樣,或者說難聽點是在拿自己的人生豪賭。無論是他跟強哥這樣的人打交道,還是借了大筆的錢開公司做遊戲,又或者把公司直接就扔給了那四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鬼,每件事他都是冒了巨大的風險。否則像他這樣一個一沒錢二沒勢的人,這輩子恐怕都沒辦法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這每件事之後的風險也是巨大的,呂彬隨時會讓自己死得很難看,更有可能會連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
更何況,當年小龍就是受他們的連累才死的,呂彬當然會擔心這樣的事再一次發生。
呂彬沒有出聲,隻是坐在那掐了煙給自己重新點上根新的。
“那個魚龍,你打算怎麼辦?”知道呂彬不想再談大雲,肖南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是隨口問到。不過聽肖南的這種口吻,好像完全沒有自己跟魚龍才是同一陣線的認識,反而跟呂彬討論怎麼對付魚龍的語氣倒像是理所當然的。
“他?”呂彬不屑的說了一個字,嘴角揚起沒有善意的弧度,“隻是個跳梁小醜,隨時都能捏死他!”
“那麻煩你快點把他捏死,很煩!”肖南有點厭惡的皺起了眉。
“你還是這麼沒人性!”呂彬笑著跟他碰了碰礦泉水瓶。從那個心傷到現在的魚龍,甚至在心傷之前,跟肖南合作的人最後最都被肖南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了。也許在旁人的眼中肖南這樣的做法很過份,不過恐怕隻有呂彬和肖南才能明白他們之間的事。在絕大多數人的眼裏,他們就像仇人一樣,但是隻有他們兩個人自己明白,自從小龍死後的這幾年裏,他們都生活在一個叫作“小龍”的世界裏,這個世界裏他們隻有彼此。即使再怎麼恨,他們依然比任何人都親近,也隻有彼此才能舔噬彼此的傷口。呂彬知道,這樣的肖南雖然不會跟他合好,卻也不會真的對他狠得下心。
肖南隻是淡淡的斜了呂彬眼,很鬱悶的揚了揚嘴角。他跟呂彬,還真是段孽緣。永遠無法真正的原諒,卻又永遠對他狠不下心。也許就像別人說的,他跟呂彬就是屬於那種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的孽緣!
昏暗的燈光下讓人幾乎無法辨識身邊的裝飾物,隻有一個個或固定或移動的光影能讓人模糊的分辨。這裏的燈光比普通的高級會所要暗的多,甚至比絕大部分的夜總會都要暗。這裏的桌子都會發出一種神奇而柔和的光,燈光透過半透明的玻璃,既不會顯得刺眼又能讓客人毫不費力的就能看清桌上的東西。而之所以說它神奇,是因為整張桌麵都是冷的,摸上去就跟普通的玻璃一樣的溫度。過高的溫度會讓酒的味道改變,尤其是那些價格貴得簡直離譜的進口酒。單這樣一張桌子的造價,恐怕就是絕大部分的白領所無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