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伯的家在接近城外的一個叫玄川的村子。村裏稀稀落落地散著幾十戶人家。
韋伯的家正對著村邊的一條由西蜿蜒東去的小河,河岸是一片樹林,夏天的時候綠樹掩映,流水淙淙,兩邊開滿各色花兒,幽香撲鼻;冬天結冰,偶爾見幾個孩童在上麵溜冰。
走進院裏,似乎有客人,隻聽韋伯母說著,“可有勞你了,大老遠的惦著我家靈兒。這事我和她爹商量一下,再回話給你。”
“好好。王家二公子這可是臨近十裏八鄉諸多姑娘夢寐以求的匹配良人。我等著,你也得快點應承呀。不然,嗬嗬嗬。”
說笑間屋裏出來兩個人。
前邊的人眉開眼笑,雖是尋常婦人打扮,可也看得出處事玲瓏。
低頭剛踏出門檻,見我和靈兒迎麵而來,不由打量了一下。
“哎吆,這便是靈兒。”想必是認識靈兒的,“這麼大了,出落的真是……嘖嘖!”
靈兒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似蚊子哼哼,“李大娘你……不再坐會?”
那李大娘一聽更是笑地滿臉菊花開,“靈兒不光長得好,就連嘴巴也巧得很。你爹娘可真是有福氣呀。”幹笑兩聲,似乎才看到我,“這姑娘麵生得很,是?”
韋伯母慌忙迎上來,擋在我麵前,“哦,這是我娘家侄兒的媳婦。侄兒常年在外,我這侄媳婦身體總不好,沒得人照顧,就到這來了。”
看著李大娘有些疑惑的眼神,我心裏啼笑皆非,彎身行一下禮,便回房了。
聽得外麵漸行漸遠的聲音,“也沒聽你說有個侄兒呀,這侄媳婦長得倒是標致,又落落大方,你侄兒好生福氣。”
…
韋伯家一共四間房屋。我獨自住最西邊的那間,靈兒緊挨我,韋伯就住在東邊的大間,中間和靈兒的房屋隔著一間雜活,那間主要是做豆腐的。
掀簾進的屋裏,有些冷清。一早起來忙到現在,頓感體力不支。我躺了下來。
剛看韋伯母的神色,這個李大娘必是不招人喜歡的,否則,韋伯母也沒必要那樣遮掩。聽剛才的話,必是為靈兒來求親的了。
十四,在大梁,已是嫁做人婦的年齡了。
想想靈兒的可愛,不知道會配個什麼樣的夫君。
“姐姐。”簾子被掀起,陽光灑進來,我微微眯起眼。
“靈兒,有什麼喜事?”看靈兒活潑的樣子,似乎永遠不知道累。今日為幹活方便,上則窄袖蔥綠色夾襖,下則亦是同色流行塞北的少女喇叭式裙褲。適才掀簾而起,歡快而來,翩翩如一隻綠色的蝴蝶。
“嗬嗬,剛聽娘的說話,你轉眼又成我家表哥的媳婦,我的表嫂了。”靈兒似乎覺得好笑至極,咯咯兀自笑個不停。
來時,見我要和靈兒賣豆腐,為方便,我便是韋伯家的幹女兒。如今幹女兒也似乎不行。
我也一笑。
“這樣也好,絕了別人的念想。”靈兒朝我靠了靠,壓低聲音,促狹地笑著,“姐姐你可不知道,市井那些人怎麼看你呢。知道今天的豆腐為何賣的如此之快?”
我搖搖頭,“那大娘不是說你的豆腐做的越來越好了嗎?”
“嗬嗬,姐姐,你可真笨。”靈兒得意地一甩頭發,“你看哪家買豆腐的居然是男人?——一個大男人提個帶蓋的簍子——哈哈,你說好笑不好笑?”
“嗬,尋常人家使不起丫環,趕上孩子找娘,男人出來買個豆腐有什麼好笑?”我笑著敲了一下這個妮子擱在床頭的手,叫這個心思多。
“哎呀,我左右隻不過說說,你就這麼凶,將來你家良人要吃盡苦頭。”
這個丫頭越發口無遮攔,雖說北方地處邊塞,民風淳樸開放,可這小妮子實在不像話。
見我起身,她則閃身下床,衝我做個鬼臉,打簾跑了出去。
我則重新躺下。
良人?我苦笑不已。想起母親父皇。當年,父皇亦是母親的良人,隻是人算不如天算,良人也隻是一時好,不見得久長。
不多會,簾子再次被打開,我以為是靈兒,“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