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來,靈兒懷胎已有八個多月,除了王家來過一個丫鬟報平安外,靈兒沒有任何消息。王家大門仍然緊閉不開。
傍晚,慣常走到河邊,抬頭,遙望天際,星鬥滿天。隻覺心事如天上雜亂無序的星星。
突然,身後響起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我扭頭一看,居然是他。
我又驚又喜,“你可來了。”
話一出口,自覺不對,趕緊囁嚅糾正,“我是說——”
他先是一愣,而後仰頭朗聲大笑。
看他那張揚的樣子我羞窘不已。
他止住笑,兩眸炯炯有神,薄唇微啟,“可有想我?”
這話著實唐突,我慌忙看看周圍,並沒有人,於是咬牙道,“既然上次你提了靈兒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靈兒有危險?”
他深深看我,轉頭瞥向一邊,聲音冷淡,“怎麼才來問我?”
我一聽,心立即沉了下去。顧不得男女有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幾欲站立不穩,顫聲道,“你是說,靈兒,她……她……”
他沒有動。
看著他臉上無喜無悲的表情,我直覺靈兒出事了,腿腳一軟,就往地上倒去。
眼前廣袖一動,他扶住我。
我悲痛難當,“你怎麼不早出現,怎麼不去救救靈兒?”我嗚咽出聲。
他輕輕扶住我,啼笑皆非,“她還好好的,你這是做什麼。”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趕緊擦幹淚眼,問,“你說什麼?”
他眼裏促狹的笑意一閃而過,答非所問,“我以為你心裏並沒有我。”
這回輪到我哭笑不得,我惱羞成怒,霍然拂開他扶住我的雙手,“你是在拿我開心?”
他收回廣袖,正色道,“你的妹妹快要臨產了。王家子嗣單薄,王成宇的兄弟都沒有男孩。王成宇先前娶過兩個妻子,但都不能生育。他格外看重這個孩子。所以唯一保住她的辦法就是——你的妹妹放棄孩子。”
我一驚,靈兒不是王成宇的原配?放棄孩子?那孩子明明就不是王成宇的,靈兒怎麼可能會放棄?再一想,靈兒曾經想想墮胎,可是卻去不掉。實在不知道靈兒到底是否想要這個孩子。
心下紛亂,隻道,“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靈兒了。不知道怎麼把這話帶給她。雖說她……可是,王成宇到底是刻薄了些。”我深深歎氣。
他說,“現在為時過早,母子連心,靈兒未必肯放棄孩子。”
我又是一驚,“那王成宇為何對靈兒之事耿耿於懷,他不也娶了兩個妻子了嗎?”
“一個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愛的女人心裏有別人。”他淡淡地說。
我心裏一跳。腦海立即閃現出父皇審問母親臨別時那厭惡的一眼,那是我見到的最後一眼父皇。或許,那會父皇心裏以為母親心有所屬。
心神恍惚,歎口氣,“那王成宇就忍心讓剛出生的孩兒失了慈母之愛?”
他靜靜站這那裏,不再說話。
我也沉默。
秋天塞北風大,吹得他都衣襟翩然生風。抬頭清冷的月光下,一群大雁排成人字形飛向南方。
隻覺頭疼難忍,我抬手撫上額頭。
“如果你見到王成宇,煩請告訴他一下,靈兒年幼無知,若是他肯原諒,夫妻和睦,是最好不過;如若不能,請他放過靈兒和孩子。多謝了。”我朝他盈盈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