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囁嚅出聲,急俯身去撈鞋子。誰知石階壁邊光滑如絲緞,我伸下手,水溫熱有些燙手,水裏清澈恍若很淺。一伸手,身子一下滑進水中。

“好燙——”我驚呼一聲。接著身形一起,被撈了出來。

我抹去臉上的水,隻見烏洛一手握住我的胳膊,一手摟著我的腰。

我渾身濕淋淋地站在水裏。

望著烏洛鐵青的臉,一陣懊惱,還是惹惱了這喜怒無常的王爺。

或許外麵聽見裏麵的動靜,一侍女走近,語聲驚疑小心翼翼,“王爺?”

“滾,都滾出去!!”他猛回頭,怒道。

“是。”

隔著紗帳,隱約見侍女們魚貫而出。

我低頭,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身形畢露。

頓時兩頰滾燙,我站定,水已沒到我的胸口,隻覺呼吸困難,我使勁掙脫他的手,退後幾步,低聲道,“請王爺沐浴。”

他直直看我,半晌才低低開口,“你剛才去撈鞋子,難道想燙死?”

我才知道那裏原來是溫泉的泉眼,水溫半頓飯的功夫可以煮熟一個雞蛋。

他走向石階邊,在一處坐下,這才隱約看見,溫泉池裏也是有石階的。他閑閑坐在那裏,手肘靠上岸邊的石階,那裏有一處略高的白色石台,上麵放著一把精美的銀壺,一杯琥珀色的酒。薄紗透過的光線照在上麵,令那琥珀色的液體閃著迷離的光彩。

“過來,給本王捶捶肩背。”他微閉眼,淡淡道。

我涉水過去,越走越淺,及到踏上他身邊的石階,水隻沒過膝蓋。

在他身邊跪下,輕輕捶上他的左肩。

他肩背雄厚,身量也是高於普通中原男人,梁晉之已是夠高,我隻到他唇邊,而烏洛,站在我麵前,我隻及到他的頸窩而已。

記憶裏的父皇時至今日,已是一個遙遠不甚清晰的影子,梁晉之與其卻有幾分像。

瞬間想來有些好笑。

世間相像之人之多,三個哥哥沒有一個叫梁晉之,難道是以後的弟弟?那也太小了。梁晉之無論如何也不是比我年紀小之人。

啞然失笑,剛才的多慮竟讓自己不小心滑進水中。

目光滑過周圍,這王爺果然會享受,偌大的一個溫泉,他居然就地用帳篷罩起。

忽覺眼前一道迫人的眼光,我詫異,看向他。他正濃眉緊鎖。

我暗自歎氣,此人性情太古怪了,太容易生氣了。怪不得那侍女阿若提起他,比老鼠見貓還害怕,話未開口腿先抖。

轉瞬想起自己在給他捶背,難道捶得不舒服?

我看向他的肩背,不禁低呼一聲,自己的雙手原來並沒有在他肩上——不知何時滑下,竟在他的臂彎裏捶著,他手裏的酒杯是空的,杯裏猶剩的液體在杯子裏隨著自己一起一落的雙手晃著。

臉頰頓時滾燙如炭燒,他伸手端酒,我竟沒有看見,甚至把他的臂彎當作肩背,讓酒灑了出來。

我不安地扭扭身子,趕緊幫他扶正酒杯,隱約可以看見琥珀色的液體順著石階流入溫泉。

他臉隱有薄怒,冷聲道,“你在家可是這樣侍候你的男人?”

我不知作何回答,隻輕聲道,“不是。”

他陡然大怒,“那你此番是為何?”眼底透出陰鶩,一手捏住我的下巴,將臉扭向他。

強忍住劇痛,我垂眸,良久,淡然道,“我,沒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