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了口氣。
清晰地記得母親當日的話語
“此生,我最不安心的,便是負了皇上,假如那日不是執意要去拜佛求子,若不是信了主持那一副慈眉善目,一切便不會這樣。”母親聲音平淡,似在說別人的事情,
還有常玉容常貴妃的的歎息,“那主持在你出事當日向皇上招供你後已溺斃,死無對證。姐姐護犢心切,豈不知皇上沒有姐姐的陪伴,沒有姐姐的琴聲,皇上過得也並不快樂。”常貴妃歎了口氣,“皇上一直惦記姐姐,正如姐姐所言,皇上,他也難做呢。”
母親,到底在感昭寺發生了什麼?我從袖口拿出那塊墨玉,細細端詳著,這到底是誰的?為什麼要放在母親手上?這玉上麵有奇異的圖案,不像大梁人所有。那主持到底隱瞞了什麼?
我若不是父皇的女兒,那我是誰,難道這塊玉的主人是我的父親?想到此,打了冷顫。
“小姐小姐,”烏日喜慌張地跑過來,鼻頭掛著一層汗珠,“小姐,你剛才發呆,叫你都不答應。”
我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走神,被人群擠散了,可自己渾然不覺。
我收好墨玉,打起精神,順著人流和烏日喜進了感昭寺。
寺廟香火很盛,來往人群不絕。
隨著人群來到大殿。
殿內佛祖金身,寶相莊嚴。我和烏日喜找了一個空閑的地方,對著佛祖虔誠地跪下。
我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皇宮短暫的盛世年華,冷宮牢籠般的地獄生活,母親的屈辱離去,再到塞北塞外,身似浮萍,諸多往事便如煙般拂過腦際…….
我喃喃低低自語,“佛祖在上,信女沈卿卿,在此為兄長祈福,祈禱兄長兄嫂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多子多福……”
突然,旁邊有人用手肘碰我。
我睜眼,隻覺臉上涼涼,趕緊擦幹臉上的淚水,側頭看向烏日喜。
烏日喜用眼神示意我。我循她的眼神看去。
人群裏,一挺拔身形格外醒目,正目不轉睛看向我。
驀然心神一震,直覺眼睛出了問題。日思夜想、遙不可及的那人,居然能
在這裏相遇。他亦看到我正看向他。
我忙低下頭,心裏跳個不停。他,果然在涼京。
隻是,眼下這般田地,如何能相認?
烏日喜一臉疑惑,我收起心神,瞧自己男裝打扮,想來不會被認出。
於是轉向烏日喜,淡然道,“我已拜完,咱們走吧。”
烏日喜從地上爬起來,幫我拍打一下膝蓋,我倆便走了出去。
尋常人看來,一身男裝打扮的我與烏日喜,亦隻是一對民間小夫妻而已。
那灼灼眼神如影隨形。我和烏日喜避過他,隨著人流上了山頂。
據說在山頂許的願,最是靈驗。
一路隨著逶迤小路走向山頂,烏日喜臉蛋紅紅,悄聲問我,“小姐,你知道剛才我許了什麼願?”
我笑笑,“你許的什麼願我怎麼會知道?”
心裏卻一再掛念著那個念念不忘的身影。偶爾回頭看一下,卻什麼也沒發現,心底不免失望。
烏日喜一路興奮,看我興致不高,也就住了嘴。
及至山頂,冷風襲來,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烏日喜縮縮脖子,悄聲道,“小姐,真是冷。拜完就回去吧,王爺該回來了。”
看看天色不早,我點點頭。
突然烏日喜仔細看看我,捂嘴一笑,促狹的眼睛眨眨,“不知道的,都以為小姐是俊俏公子,好多姑娘都看著我眼熱呢。”
我頓時啼笑皆非,隻道,“我要靜心拜佛了,你休要胡言亂語。”說著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對著東方跪下去,不再理烏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