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子妃走了,我還愣愣站在屋子裏,剛才太子妃在說什麼,梁晉之隻是他的別名?梁晉之便是當朝太子殿下? 那麼也就是說,梁晉之是自己的皇兄?蒼天!…….
隻覺胸腔在急劇膨脹,眼前陣陣發黑,我木木地走出院子。耳邊隻有一個聲音,“他是你的皇兄!他是你的皇兄!”
見我回來,杜蘭嚇了一跳,“小姐,臉色怎麼這般蒼白?手也好涼……”
我看看四周,除了桌子上剛被送來的一堆澄明之物,耳邊似乎還在回想著太子妃的的話,
“本宮來此隻有一句話要告訴你,太子殿下身負國家社稷,斷不能在兒女私情上分散精力。”
燭光下,杜蘭坐在我的床邊,對著那一堆黃金白銀,憂心忡忡,眸子裏透著不舍,“小姐,真的要走?”
我苦笑一下,“待在這裏亦不是長久之計。杜蘭,你今年多大了?”
她道,“二十有一了。”
“還不算大,出去後,你不需要再服侍我,說不定你還可以尋個好人家。”
杜蘭一愣,隨即搖頭,“小姐,但凡嫁過一次,再也不想這個了。”
我微笑道,“若是有中意的,譬如梁公子這樣的,亦不再想了?”
杜蘭臉一下變得通紅,似被人窺破心事般急急道,“小姐……在說什麼呢?”
從相識之日起,梁晉之便刻意隱瞞身份,想起那日梁晉之問我,“若是太子殿下看上你,你會如何?”自己卻沒往這上麵想;
自己病重,他請來了太醫……還是沒往這上麵想…..
隻想著自己的皇兄,定是每日生活在皇宮裏,助皇上處理國事。
或許他怕說了實話,我會離他而去;
又或許他在等,在等自己心甘情願的一天…..
郭瑩秋既能來,想必是算準了梁晉之的出行,想來她亦是個聰明人。梁晉之曾說此處極少人知道。她既然能知道,恐怕亦是下了不少功夫。
天下都道太子與太子妃秦晉之好,卻不知大婚幾個月,太子妃竟要迫不及待趕來別院,隻為太子殿下的“江山社稷”。
我仰頭長歎,皇兄!你竟真是我的皇兄!
幸好不是親兄妹,否則,皇兄,你我這是在做什麼?!
不敢想下去,一時身上冷汗涔涔。
天亮後,我便決定離開。
將給梁晉之的書信放在枕底下,
帶好隨身東西,杜蘭抱著秋秋,她睜大眼睛問我,“小姐,真的要走?”
我點點頭。
“不用等梁公子回來嗎?”
“若等他回來,我還能走成嗎?”
我看了看這個住了半年的院子,一草一木,皆已熟悉,突然離去,心中又生出萬般不舍。
門外,是早已在等候的馬車。
上了馬車,將簾子放下,杜蘭已哽咽出聲,“小姐……”
我心下悲苦難言。
馬車載著我們一路顛簸,往西向而去。
天黑時分,已然出城。
又走了一段,那馬車夫下得車來,甕聲甕氣道,“天黑已不方便走了,還是住店吧。”
前路茫茫,不知路在何方,當下隻好住店。
馬車夫帶我和杜蘭來到一個客棧。夥計將馬牽到後邊,我便和杜蘭抱著秋秋走進去。
在路上顛簸了一天,隻覺渾身乏力,昏昏欲睡。
杜蘭和秋秋先睡下了,發出均勻的鼻息聲。
我則輾轉反側,眼前浮現出在別院住過的一幕幕,浮現出郭瑩秋來那令人震驚的話語…..隻覺手心汗膩膩……
忽然,聽到外麵傳來竊竊私語聲,聽聲音像是那車夫和別人在說話。
隻聽車夫甕聲甕氣的聲音,雖是極力壓低,還是聽得清楚。
“橫豎就是這個價錢了,給低了,我也白趕路了。”
另外一個聲音,“這還帶個孩子,那不是白糟蹋糧食嗎?”
我頓時警覺起來,輕手輕腳來到房門,將眼睛貼向門縫。
門外,隱約的光線下,那車夫正和一個人在竊竊私語,邊說邊看向這邊。
“天明後來接人。”那人由於背對這邊,看不清楚。
接著交給車夫一個沉甸甸的小包,那車夫頓時兩眼眯起,迭聲道,“好好,千萬別叫她們跑了,這姿色,定能賣個好價錢——可便宜了你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