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床榻邊空空,梁文敬早已不知何時離去。

怔怔望著空空的枕邊,錦被上似乎還留有他的體溫。

想起昨夜濃情之時,他在我耳邊輕輕道,“隻有你在身邊,朕才踏實”,頓時一陣臉熱心跳。

定定神,我起身,掀開珠簾,登上絲履。

煙翠正端著一盆水進來,見我醒了,笑道,“公主,醒了啊,奴婢正想叫公主呢,都快午時了,快洗洗吧。”

我一愣,午時了?昨夜與梁文敬一夜纏綿,四更才昏昏睡去。頓時一陣麵熱,咳嗽一聲掩飾著問,“皇兄幾時走的?”

煙翠抿嘴一笑,“皇上等公主睡下就走了。說公主累了,要奴婢不要那麼早叫公主……”

這時,喜兒等人亦魚貫而入,準備侍候我漱口洗麵更衣。

洗完麵,倒是神清氣爽。

用早膳的功夫,我問喜兒,“菏貴嬪那裏有誰在侍候著?”

喜兒忙道,“皇後娘娘已按皇上的吩咐,給菏貴嬪那又撥了兩個婢子,照顧菏貴嬪。”

“才兩個?”我皺皺眉,“菏貴嬪有幾個月身孕了?”

“聽說三個月了。”

數數日子,皇後知道菏貴嬪有孕時菏貴嬪的身孕已有兩個多月。大梁後宮習俗,太醫每月都會根據妃嬪們皇上的臨幸次數和每月的月事狀況為其診脈,診出喜脈後會首先告訴皇後,皇後母儀後宮,會根據妃嬪的等級首先賞賜一下,再報給皇上。如果是這樣,皇後怎麼那麼晚才知曉此事?

心存疑問,用過早膳後,便吩咐煙翠備轎。

菏貴嬪的寧惜宮離我倒不是很遠,與去常太妃那的路程相近,半盞茶的功夫已到。

下轎後,天空陰沉沉的,看起來倒是下雪的征兆。

我打量著寧惜宮,這隻是皇兄眾多嬪妃中位分僅高於美人和才人的稱號,宮殿亦隻是比其他位次低的嬪妃們稍大點而已。貴嬪以下的美人和才人都是兩個人抑或多人分享一個宮殿。 貴嬪的上麵依次有婕妤、昭儀、貴妃、皇後。而隻有昭儀以上位分的宮殿才以“容”開頭,如蘭貴妃的“容德宮”,呂昭儀的“容儀宮”,皇後的宮殿才叫“坤寧宮”。

菏貴嬪的家世一般,父親王山出身寒族,近四十才在本朝科考中中得第三十名,被分到家鄉江南做了一地方父母官。此人性情耿直,嫉惡如仇,當了十年地方父母官,卻不曾有半分晉升。其女王雨菏卻因貌美在太子選秀當年被王山的頂頭上級強征選秀進宮……

菏嬪剛入宮時隻是個末等的才人,因性子軟弱,處處受人排擠。卻因為善撫琴一時讓梁文敬入迷,遂封了個貴嬪的稱號……

煙翠早已進去通報。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寧惜宮,還未踏進宮門,就見菏貴嬪在先,婢女們在後迎出來。

見到我,菏貴嬪屈膝恭敬行禮,一口吳儂軟語柔聲道,“臣妾不知長公主駕到,有失遠迎,還望長公主恕罪。”

“菏貴嬪已是有身子的人了,本宮麵前不必多禮。”我上前扶起她。

眼前的菏貴嬪有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柔。鵝蛋臉龐,柳葉彎眉,小巧的鼻頭微翹,未塗唇紅的嘴唇透著淡淡的粉色。頭上隻插一隻淡綠色的珍珠碧玉簪子,與身上翠綠的衫群倒是相配,隻是,看起來還是寒酸了些。懷胎三月,還未顯身形,眼前的菏貴嬪隻是看起來略胖些而已。

隨她進入屋內。屋裏的炭火雖然烤著,與棠梨宮比起來,還是有些冷,宮裏擺設亦很簡單。可見這個菏貴嬪平時亦不是受寵之人。

我眉頭微皺後淡淡笑道,“菏貴嬪這裏讓本宮看了著實有些驚訝,是皇兄小氣了還是菏貴嬪不喜奢靡?”

菏貴嬪臉色一白,大大的眼睛頓時露出驚恐,慌忙道,“不是皇上,是臣妾習慣了如此。臣妾還在宮外的時候,臣妾的父親就教導臣妾無論何時都不能忘了節儉。”她看向桌子上的東西,“這大都是皇上賜予的。隻是臣妾……”隨即垂眸,聲音低了下去,“臣妾用不慣而已……”說完又慌忙搖頭,趕緊糾正,不是用不慣,是臣妾在宮外習慣了窮日子,這裏已經很好了。”

我走近那些賞賜的東西前,仔細看了看,除了有兩匹宮緞,其他的便是不頂吃不頂穿的首飾玉佩,珍珠,香囊什麼的。

“這都是皇上賜予你的?”我問。

“不全是。”菏貴嬪怯生生道,“有的是皇後娘娘賜予的,還有其他宮的姐妹們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