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喜兒幾個人亦都跪在外麵,我過去道,“喜兒,你說說,吃過苦菊後菏貴嬪如何了?”

喜兒怯怯跪在那裏,“奴婢侍候菏貴嬪吃過後,菏貴嬪說下來走走,奴婢就和別人一起扶她走走。晚膳的功夫,菏貴嬪就說自午後有點腹痛,奴婢本想去叫太醫,菏貴嬪說可能是孕期反應。直到半夜,菏貴嬪才覺得大事不好,奴婢便去叫了太醫……”

“是誰去稟報的皇後?”我看看喜兒,又望望後麵幾個瑟縮跪在那裏的婢女。

“是,是奴婢。”片刻抬起一個眼生的婢女,怯怯道,“奴婢剛到寧惜宮當差。”

“你在哪裏碰到的皇後?”

“奴婢在,在禦花園裏。”

“你不去皇後宮中,怎麼跑去禦花園?”我問道。

“奴婢入宮不久,一時心慌,跑去蘭貴妃的宮裏那了,正看皇後從禦花園過來,便和皇後說了。”那婢女鼻翼緊扇,幾要哭出來。

我心下疑惑重重,卻一時無法理出頭緒。

梁文敬亦是眉頭緊縮。

已是夜深,除了菏貴嬪淡淡的鼻息聲,屋裏靜悄悄的。

我輕聲道,“皇兄,這事臣妹定會給皇兄一個交待。若是皇兄信得過,就讓菏貴嬪搬入臣妹的宮中吧。直到誕下皇子。”

梁文敬劍眉一揚,驚訝道,“卿卿,你這是…….”

“皇兄的孩兒,便是我的孩兒。”我看著梁文敬,一字一句道。

梁文敬並沒有讓菏貴嬪搬到我的寢宮,而是讓她住進了離我最近的宮中,並改名為“惜菏宮”。宮中莫不道菏貴嬪恩寵正盛。俱想不到平日不起眼的女子竟能一朝母憑子貴。原來對其不好的嬪妃也是紛紛轉向,來巴結這位眼下炙手可熱的嬪妃。

菏貴嬪倒隻是淡淡一笑。

菏貴嬪的宮裏吃的用的一應俱全。所有的婢女都換了,我唯獨留下了喜兒。

剛開始我不是沒有懷疑喜兒做了手腳,尤其聽到她去後廚拿飯碗的時候。可是,心下漸漸生涼,若是連喜兒也信不過,宮內還有什麼可信賴的人?

當我說這話的時候,喜兒跪在我麵前,眼睛看著我定定道,“長公主,都說心中有鬼眼裏便能看出來,您仔細看看奴婢的眼睛。”

便是這句話,我留下了她。

是夜,我獨在燭火下看著一本煙翠從禦書房借來的醫書。

書中說紅花‘活血散瘀’,但是如果孕婦接觸易致小產。

按說這是禁藥,宮裏何來的西紅花呢?唯一有的可能就是太醫院。

“煙翠?”我喚道。

“回公主,煙翠去菏貴嬪那還未回來。”喜兒端著一碗甜粥進來。

“哦。”我回過神,每日菏貴嬪的宮中俱是喜兒和煙翠輪流當值。此時煙翠還未回來,想必是還不到三更。

“公主?”我隻管出神,渾然不覺喜兒遞來的甜粥已到手邊,等回過神,勺子已掉到地上。

喜兒忙撿起來,“公主,勺子沾上毛毛了,奴婢再去換一把。”

我剛拿起醫書,突然問,“你剛才說什麼?”

喜兒納悶,“奴婢說勺子沾上塵土毛毛了,奴婢再去換一把。”

腦中電光火石般一閃,這就對了。

“別換了,回來——本宮問你,那日你去後廚拿碗,遇到誰沒有?要說實話。”

喜兒目光閃爍,低下頭,“奴婢,奴婢……”

我沉默看她,淡淡道,“本宮早已說過,是信你的。你還有什麼不能說。”

她沉默後,撲通跪下,低聲道,“公主,是奴婢糊塗。”

寧惜宮的後廚房在其宮內一角,喜兒來到後廚房,正在找碗,忽然聽到外麵貓叫。於是放下碗出來看了一下。圍著院牆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走回廚房,一出門,門口人影一閃,她嚇了一跳。

仔細一看,竟是皇後跟前當差的小酉子。

這個小酉子,自從她陪著菏貴嬪在禦花園散步見到她後,自是糾纏不休。

喜兒不搭理他,他卻嬉皮笑臉,偶爾在路上堵住喜兒調戲。有幾次,竟是摸黑翻進寧惜宮找喜兒。

一看是小酉子,喜兒自是沒有好氣,又不敢高聲斥責他,隻道讓他快走。

小酉子見她端碗出來,嬉皮笑臉道,“這麼早就吃飯?”

“什麼啊,是菏貴嬪要用膳,你趕緊走。”喜兒推著他。

小酉子跟她磨蹭了一會便走了。

“公主,不是奴婢刻意隱瞞,隻是這要是說出去,奴婢沒有那心思便也會被人誤解。若是傳開,奴婢在宮中是沒法活了。”

說到最後,喜兒以手掩麵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