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敬良久無聲,我心下疑惑,睜開眼,耳邊卻傳來梁文敬低低的笑聲,“朕竟還不如這冰塊……”
我一愣,隨即啼笑皆非。
任梁文敬握住我的雙手,在我耳邊噓寒問暖,我隻是簡單應著。
末了,梁文敬輕輕道,“朕為你又找了位太醫,想必會讓你的眼睛很快重見光明。”
“幽魂香”並非人人能解,我心裏燃起瞬間的希望還是破滅了,不由懶懶應了聲便閉目躺在榻上。
任太醫在我腕上搭脈,開方,並讓侍女去抓藥。
內室裏自始至終靜悄悄的,除了輕微的腳步聲,不曾有任何聲音。
待太醫走後,梁文敬這才開口,聲音低沉,“卿卿,朕知曉這些日子你並不開心,隻是,為何你不願與朕說說你的心裏話?”
本已閉目養神的我一聽此話,頓覺百感交集,說不清的酸甜苦辣鹹諸般味道齊齊在喉頭交彙,多日來積壓心底的鬱鬱幾欲將眼淚帶出來。
看著眼前影影綽綽的麵容,微微哽咽道,“卿卿何德何能,得皇兄如此照拂?”
梁文敬伸手拉過我,讓我靠在他的肩頭,輕輕撫摸我的長發,亦是動容道,“朕此生不曾對任何人愧疚過,你這樣,朕總是覺得對你不住……”
我一時有些癡愣,這高高在上的大梁天子,居然說出此番話,頓感有些不知所措。
“你放心,你的眼睛,不出半個月,便會好……”
我一驚,幾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掙開他,“皇兄,此話怎講?”
“朕找來了名醫,嗬嗬,你隻要按時服藥……”
每日,太醫都會準時到棠梨宮,為我診治。先是要喝下苦得舌尖都要麻掉的一碗湯藥,然後再躺在榻上,由太醫為我針灸全身。
每次針灸完畢,我都是大汗淋漓,幾要虛脫。
近十天過去了,眼前依然是影影綽綽,看東西一團模糊。自覺眼睛毫無起色,原來的信心亦漸漸變淡了。
服藥第十三天的時候,我端著那苦得如黃連般的藥,勉強喝了一口,實在咽不下去了,不禁有些懊惱,放下玉碗,忍不住問太醫,“太醫,本宮的眼睛,還能治好嗎?”
“…….”
良久無語後,我輕輕歎了口氣,一邊的喜兒忙著安慰我,“公主放心好了,皇上都說了不出半個月……還有兩天,再等等……”
再一次大汗淋漓後,我實在忍不住了,無邊的煩躁頓時湧上心頭,又急又恨,“如果不能好,麻煩太醫告訴本宮一下……這樣下去,本宮實在難以承受…….”
還是沒有答複,心下奇怪,難道這個太醫是啞巴或者是聾子不成?
方才出得一身大汗,又累又困,已無任何氣力再問什麼,隻得頹然躺在榻上。不一會,眼前漆黑一片,想必是什麼遮擋在了我的眼上。
我已無暇顧及,任眼前漆黑一片,內心的灰心喪氣到了極點,終於在黑暗中昏沉睡了過去。
朦朧中,隻聽得喜兒小聲在耳邊道,“公主,皇上來了……”
我微微睜開眼,眼前仍是昏暗一片,心裏頓時惶恐不已,想開口,隻覺喉間幹渴難耐,半晌才擠出一絲暗啞顫抖的聲音,“本宮怎麼什麼都看不見了?啊?!……”
隱約記得臨睡前眼前被蒙上一層布,我掙紮著伸手摸向眼前,想取下來。
“別動。”耳邊傳來梁文敬溫和的聲音,接著手被輕輕攥住了,“再過幾個時辰,就可以取下來了……”
我緊緊反握住梁文敬的手,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湧上心頭,“皇兄,是不是我的眼睛……”我艱澀地問,“是不是沒有治好的希望了?”
淡淡的氣息裏,梁文敬雙手握住我冰涼的手,柔和的聲線裏有著淡定的堅毅,“朕在這裏,等過幾個時辰,若是還不好,朕就將自己的眼睛奉獻給你……”
……
就這樣沉默裏,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我昏沉的時候,突覺眼前一亮,好似眼前的布條被揭走了,刺目的光線讓自己閉著的雙眼不自覺眯了起來。
我抬手擋了一下光線,就聽喜兒輕輕道,“公主,你睜開眼睛,看看行嗎?”
我放下手,屏住呼吸,好久,才慢慢睜開眼睛。
眼前的一切先是模糊,凝眸看了好一會,才漸漸看清,是榻前流光瑩瑩的珠簾,剛才刺目的光線正是映著陽光的珠簾所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