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才好,本王…….”烏洛聲音暗啞,有著極力壓抑的魅惑。
此話一出,我更是心跳如鼓,耳根猶如火燙一般。
“王爺——”我嗔聲道,借機挪開身子,勉強坐了起來。
烏洛眼裏掠過不易覺察的鋒芒,我隻當不知,坐好後,拂拂耳邊的發絲,笑道,“王爺今日可是很閑?”
烏洛坐正身子,神色一斂,“本王看望王妃,還需挑忙閑?”
心底驀地一熱,我剛要開口,隻見芬姚在錦屏外神色憂慮,似有話說卻遲疑不敢開口。
我眉頭一皺,“何事?”
芬姚低下頭,慌忙答道,“納……納彩珠夫人……”
聲音雖小,我還是聽清了,看了眼前的烏洛一眼,他不動聲色,似沒聽見般,反倒悠閑坐下來,端起一邊的茶盞吃了起來。
我甚是奇怪,思忖片刻,斷然道,“說本宮身子不爽利,不見。”
話音未落,已有尖利歡快的聲音響了起來,“妹妹,身子可好些了?聽聞妹妹很是喜歡桂花蜂蜜糕,姐姐特意跟大梁的禦廚學做的,也不知是否合妹妹口味,今日給妹妹送了些,妹妹嚐嚐姐姐的手藝……”
我聽著納彩珠甜膩的聲音,心裏冷笑不已。
自來到柔然大婚後,我一直臥病在床,且一直吩咐下人,來人一概不見,隻稱需靜養。
納彩珠隻在我大婚後的三天後命侍女送來一株補養的靈芝,再無消息。
或許心裏恨不得我病死才好,卻不知今日是何為?
這納彩珠演技果然不錯,想必剛才聽到我不見她吧,也知道今日烏洛正在此吧。
思及此,我衝烏洛笑笑,“納彩珠夫人真是賢惠,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納彩珠夫人與臣妾是親姐妹——王爺真是萬福。”
烏洛聽此並未言聲,隻是輕輕放下茶盞,漫聲道,“嗯。”
我喚過芬姚,讓她扶我下床。
登上絲履,芬姚替我披上外袍。
自始至終,烏洛並未起身,反而手伸向我榻前,像是要整理一下我的被衾。我並未留意,扶著芬姚走了出去。
納彩珠一身豔麗的新裝,坐在椅子上,手執一方錦帕正小心地擦著食盒。食盒旁邊是一描金彩繪湯罐。不用說,那就是她所謂的桂花蜂蜜膏了。
我輕咳一聲,亦學著她的語氣,聲音柔弱不已,“夫人,我這身子一日不是一日,夫人如此上心,真是……”
納彩珠聞聲起身,笑意盈盈,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眉間頓時掠過一絲掩飾不住的喜色。眼神似不經意般瞥向我身後,失望的神色稍縱即逝,眉眼這才正兒八經看向我,滿是關切,“妹妹,一晃都半年了,身子怎地還這般不爽利?”聽那關切的聲音,似乎我與她之前的恩怨從來不曾有過,我也隻是和親過來的大梁王妃她剛剛認識我而已。
猶記得當日和親過來之時,納彩珠初次見到我,滿臉驚訝,怔怔半天回不過神來。
“你,你……不是…….王爺以前擄掠帶回的女人嗎?”
我微微一笑,“納彩珠夫人猶還記得本宮,實乃本宮榮幸。”
納彩珠當即臉色變了幾變,訕訕強笑後便告退。
納彩珠再飛揚跋扈,亦不會不知道我已不是之前任她欺淩的烏洛帶回的俘虜,而是明媒正娶的大梁的長公主。這一下一上,身為國師家的女兒,她亦不敢造次。
…….
芬姚扶我坐下,我勉力一笑,“有勞夫人掛慮,我這病,怕是短時間內好不了了。”說完,似耗盡力氣,趕緊以絲絹堵嘴,咳嗽幾下。
納彩珠轉身把食盒打開,笑道,“妹妹說笑呢,吉人自有天相——來,先嚐嚐姐姐做的桂花糕,還有,這是雪梨煲湯——都是止咳的。你要覺得好吃,我再來給你送就是。”
芬姚趕緊過去盛出一碗,端到我麵前。
我接過,正要喝,一陣咳嗽壓抑不住,趕緊放下湯碗。
待咳嗽平息,我恍惚般才想起什麼似的,弱聲道,“夫人,還不知道吧,我這病,會傳染的……”
“啊?!這個……”納彩珠本來笑意盈盈的臉上頓時僵住,條件反射般用錦帕捂住嘴,突然又覺得不妥,趕緊放下手,硬擠出一絲笑容,“妹妹,在說笑吧……那,你先吃著,我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戀戀不舍看了一下我的身後,失望地轉身,飛快走了。
她要看的人,終是沒有出來。
納彩珠走後,我冷笑一聲,看了一眼食盒裏的桂花糕,晶瑩透明,單看就有食欲,可惜,我看了一眼芬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