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聽到這個,我眼前一暗,手上端著的茶盞險些掉下來。
一旁的芬姚手疾眼快,上前擋在我的麵前,遮住了赫哲的視線,接下我手裏的茶盞衝我遞了個眼色。
我麵上平靜,但縮在廣袖裏的手卻是緊緊攥住袖口,竟是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抖。
再去看赫哲的時候,卻是越看赫哲越陌生,這就是自己舅父的親生女兒?與自己竟是有著如此近的血緣關係的親人?
昔日的梁傾雲公主早已隨母而去,如今的沈卿卿是先皇義女,與沈太傅家自然毫無關係。我自是不能冒昧認下這個表妹。
片刻的暈眩之後,我回過神,繼續聽著赫哲講她的身世。
赫哲看上去甚是年輕,原來隻比我小兩歲。
亦就是說我隨母親還在大梁的皇宮安享盛世繁華的時候,赫哲就已經在了。隻是,那時的赫哲,並沒有在沈府。
沈興身為天下第一文豪,兼之是太子太傅,其地位自是非常人可比。沈府人丁雖是不是那麼旺,亦是家大業大。沈興沈太傅,亦是我的外公,膝下隻有一子沈從月及一女沈思月。沈思月美名遠播,一朝入宮為妃;沈從月則是秉承父親,將書香門第發揚光大。沈從月亦是當朝科考文試第三,自然前途不可估量。其後沈從月被先皇胞妹大熙涵公主看中,招為駙馬。
自此,沈家地位在朝中如日中天。這恐怕亦是當初左相為何忌諱沈太傅最重要的原因。
沈從月與大熙涵公主很快有了一子兩女,加上沈興沈太傅收養的早過世的兄長家的侄兒侄女,漸漸上下亦有了幾十口人。
沈從月雖是文官出身,身上卻沒有普通讀書男子的文弱,亦是習武之人,儒雅中透著英挺。
大梁國每兩年都會有一次科考。而沈從月便是奉旨到各地科考地巡考督察。與赫哲的母親相遇,便是在那時。
江南物產豐富,人傑地靈,又是出絲綢之地;常有來往異國的客商來此交換貨物買賣。赫哲的母親是柔然人,自小隨家人輾轉大梁,往返於大梁和柔然間,買賣貨物,倒是積累了不少的財富。
赫哲的母親雖是來自異族,卻是對大梁的音律極為著迷,不惜花重金置辦名琴,請來通曉音律的樂師學習琴藝。
如此,我也算是知道了為何赫哲會認識這把名琴“梅花斷”,想來亦是受其母親的影響。
赫哲的母親彼時在街邊買上絲綢,正在等待家裏的馬車來接;卻見前麵的店鋪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一時好奇,上前去看,一家古琴店鋪前卻是兩個人在爭吵。
賣家拽住買家的袖子不讓走。一打聽,才知道是買家,那個年輕的後生要為其妻子置辦一把琴,花了不少銀子在這個店裏買了一把琴後,回到家中卻是被人認定根本不值這些銀子,便回來退貨。
賣家是個長相略胖但不像是狡詐之人,聲言自己的店鋪開了近十載,從未有過欺客事情。賣家掂著手裏的琴,堅持稱這琴是好琴,是後生不識貨而已。
後生不聽,堅持要回百兩紋銀。
如此一來,雙方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