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庭大汗彌留之際,留下一紙昭書。
奈何當日隻有大檀母親近前侍奉,眾臣趕到之際,可庭大汗已駕鶴西遊。
大檀母親向眾人出示的昭書明示由大檀接替可汗位。
以拓桑為首的眾臣不服,聲言昭書有假。
眼看宮廷因為王位繼承人要起紛爭,烏洛挺身而出,言對王位無意。
拓桑遺憾之餘不免感歎,烏洛,乃真大丈夫也!
大檀繼位後,對這位識大體的同父異母的兄弟甚是感激。
若是當時烏洛與大檀爭奪王位,勢必又是一場流血紛爭;
這對於本已動蕩不安的柔然內部無異於雪上加霜。
無疑,烏洛雖是沒有爭奪王位,卻是贏得了人心。
大檀並沒有忘記這位弟弟,給了烏洛最好的待遇。
而拓桑,雖是對大檀的柔弱不滿,但是,大檀總算是能納采眾言,加上烏洛的鼎力相助,柔然到底是不負眾望,迅速發展起來。
而柔然的日漸強盛,自然離不開這位德高望重的烏洛的叔父鬱久閭拓桑。而烏洛此生最敬重的亦莫過於這位嘔心瀝血,為了柔然的基業戎馬一生的叔父。
前段時間烏洛頻繁來往於王宮與王府。
自己亦聽說這位柔然的老臣病重,自己小產亦無暇顧及,隻讓農吉等人備份厚禮,送與這位德高望重的柔然老臣。
想不到時隔如今竟是這樣的噩耗。
心裏震動之際,我抬頭淡掃過負手站在咫尺的烏洛,凜冽的臉龐,濃眉微蹙,眼底有著淡淡的烏青,透著顯而易見的疲倦。
見我看他,他亦凝眸於我,心下頓時一軟。
“你有些瘦了……”
同樣的話語自他與我的口中同時脫口而出。
我愕然望著他,烏洛亦是一愣,隨即唇角一翹,褐色的深眸溢出別樣的暖意。
他上前一步,與我已是近乎貼麵而立。
我臉頰耳後有些發燙,窘迫地瞄瞄周圍,侍女們早已知趣地退到遠處。
烏洛低下頭,雙手抽出我縮在廣袖裏的手並緊緊握住,懇切道,“還是打算對我不聞不問麼?”
我頓時愣住。隨即一想亦是釋然,連侍女都能看出我刻意冷落他,他又怎會不知?
想起之前種種,心底頓時泛酸,如同生吞了個苦李般晦澀。自小產一個多月以來蓄積的心酸、失望、憤恨,連同數不清的感覺摻雜在一起,到底是心緒難平,自己險些承受不住。
我垂眸,望著被山風吹拂的衣袂翩然,心底漸漸被淡淡的涼意彌漫。
原來,烏洛此番上山,竟不是來向我認錯甚至是對我失去孩子做出一個解釋,懇切的話語在我聽來竟成了質問。
我淡漠一笑,抽出被握住的雙手,重新縮回廣袖裏,這才抬眸定定望向烏洛,“王爺此話差矣,臣妾何時敢對王爺不敬?”
烏洛原本溫和的笑意漸漸凝住,他眉頭微皺,半晌長歎一聲,“連你,亦不信本王。”
我愕然窒住,怔怔後退幾步,隻覺胸腔中充斥著一股力量在狠命撞擊著我那顆早已破碎不堪的心,那種噬骨剝心般的疼痛瞬間傳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手腳顫抖,幾欲站立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