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姚和那個侍衛一齊轉頭看來。
芬姚不滿地嘟囔著,“王妃……”
那侍衛看到掀開帳簾的我,頓時愣怔一下。
“芬姚,把腰牌給他看。”說完我放下帳簾。
隱約聽得馬車外芬姚挖苦的聲音,“還看呢,沒見過王妃嗎難道?——手上仔細著點……”
馬車進得王府大門的時候,聽得侍衛鏗鏘有力的聲音,“屬下多有冒犯,還望王妃恕罪。”
隔著帳簾,我淡淡吐出一個字,“賞!”
進得宮中,一切如舊,我鬆了口氣。
方才在王府外,我掀起帳簾的一刹那,早已瞥見整個王府周圍草木皆兵,鐵甲侍衛仗刀林立,個個皆是虎視眈眈,對進出王府的每一個人皆要問清楚,再搜身然後放行。
這無疑更是告訴自己,必是有不尋常的事情。
隻是,自己錯過了讓烏洛親口告訴自己的時機。烏洛寥寥數言,想必亦是怕書信流落在外,如此,眼前自己便隻能猜測了。
我稍微休息了一下,聽到芬姚回來稟報,自王爺走後,府內一切正常。
風平浪靜之下就未必沒有蘊藏著波濤洶湧。
“本宮不在的這些日子裏,王府可有什麼動靜?”我側臥於榻上,坐了一夜的車,顛簸地腰酸腿痛。
芬姚領著管家古裏木來此。
自我嫁到王府,並未當過家。一切有烏洛,吃穿用度皆不用操心。
王府的管家古裏木在王府多年,為人厚道,又不失精明,一直跟隨烏洛,辦事從未出過差錯,可謂忠心耿耿。
我來到王府,與管家隻是數麵之緣,對這位深受烏洛信賴的管家我並無多大好感,印象裏其精瘦幹練,沉默寡言,雖不是溜須拍馬之徒,卻是極善於察言觀色。
其在府中如此多年,就連挑剔成性的納彩珠對這個管家亦無異議,可見這個管家確實有其過人之處。
我吩咐芬姚給管家古裏木看座。
古裏木眼裏精光一閃而過,倒沒有謙讓,行禮過後,依言坐了下來,不卑不亢道,
“不知王妃喚古裏木來有何吩咐?”
我暗暗點頭,溫和道,“如今王爺出征,本宮有些時日不在府裏;倒是多虧了管家的照拂。一切有條不紊,本宮在此謝過管家了。”
古裏木忙起身行禮恭敬道,“謝王妃誇讚,一切乃是份內之事。”
“王爺出征時日,一切還是有勞管家了。”
“多謝王妃,古裏木萬死不辭。”古裏木垂眸之下,躬身退出。
“王爺出征三日,可有消息傳來?”我起身踱到窗前,自己不在的日子,宮內的花草依然茂盛。
“沒有。”芬姚邊上前去開窗通風,邊道,“方才奴婢去打探了一下,並無任何消息。”
芬姚忽然想起什麼,奇怪道,“王妃,那農吉和阿加按說回來應該有一陣子了,怎麼不見她們呢?說是回來拿衣裳,也沒見王妃的衣裳被動過……更奇怪地是,府裏也說沒見過兩個人……王妃,你說這會不是出什麼事啊?”
我一聽,這才想起自回府,確實沒有見過兩個人。
此前烏洛便暗示王宮之內不太平,叫自己多加小心之際,又夜間遇刺,險些喪命,小產之日,刺客身上發現納彩珠的腰牌;烏洛出征便在王府設置重兵把守,烏洛在信中言道若是自己想回來,隻讓自己與管家見麵就可……
窗外已是大亮,清早的陽光透過雕花長窗,將窗棱的影子投到地上,映出斑駁的金黃;窗外不遠處的秋千旁,盛開的大片紫藤蘿爬滿花架,深深淺淺的紫顯示著旺盛的生命力。
這花架便是當日農吉和阿加幾個人費力搭建的。
想到此,沒來由心裏一緊。
自從來到柔然,這兩個人已是自己的心腹,如今不明不白消失,有了烏洛信裏的提示,加上自己的猜測,顯然是有人已經耐不住了。
我冷冷一笑,隱隱又有些後悔,因著腹中孩子小產,將所有的過錯俱推到烏洛身上,並不曾與烏洛好好說上一句話。如今烏洛孑然出征,亦為自己考慮周全,想到此,心裏竟是酸澀莫名。
我在榻上躺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降臨。
宮內已早早掌上燭火,我用過晚膳後,便在燭火下悠閑地翻著一本書。
剛翻了幾頁,芬姚進來,輕聲道,“王妃,赫哲夫人求見。”
我放下書,淡淡道,“讓她進來吧——沒有本宮允許,不許任何人打攪。”
不多時,一身淡粉色簇新團絨滾邊的赫哲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