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漢白玉石階下,望著兩側瓷白的漢白玉蟠龍柱,宛如兩隊忠誠的衛士守衛著這九重宮闕。
車子在此轉向右側,宮裏的人早已進去稟報。
來到大汗夫人的宮前,馬車停了下來。
下得車,立刻被周圍一片濃濃淺淺的綠包圍,連牆上亦爬滿了粉色及紅得發自的薔薇。抬首間,高大的合歡樹間,竟是一片盛開的木槿,紫色的、白色的、米黃色還有淡紅色,臨風招展,光彩炫目。
“園花笑芳年,
池草豔春色;
猶不如槿花,
嬋娟玉階側。”
怔怔站在那裏,一時有些看癡。
心裏在感歎喜歡此種花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
大汗夫人不是旁人,其父乃是可庭大汗時候的兩朝元老已故達簿幹國相唯一的女兒,亦是可庭大汗為大檀指婚的正室夫人。大汗夫人達簿幹阿茹十二歲嫁與大檀可汗,如今為大檀誕下兩子,嫡長子車吉安和四子阿爾達。由於達簿幹阿茹出嫁時尚小,以後大檀可汗娶的夫人皆是比正室夫人年齡大。這阿茹雖是貴為正室夫人,卻是年齡最小。知書達理、待人溫和,甚是受大檀的寵愛。大檀病重期間,車吉安在大檀跟前近身侍奉,想必將來繼承柔然大統的該會是達簿幹阿茹的大兒子車吉安。
正沉吟間,朱紅色的宮門悄然開開,兩列姿色上乘、著一摸一樣柔然服侍的侍女各是一字排開,以柔然禮節恭敬道,“讓王妃久等了,夫人請王妃進去。”
我令其他人在門外等候,隻帶了芬姚和鐵藍隨侍女進得大汗夫人的宮中。
相比較外麵的繁花似錦,宮裏麵就要冷清一些。並不十分大的院子裏,青青的石階兩側僅僅開著些平常的花兒,隻有寢宮的前麵,兩株半摟抱粗的合歡樹開得正歡。密不透風的枝葉裏,淺紅色、絲絨般的合歡花如濃濃碧波裏的星星般耀眼,兼之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麵而來。
進得屋裏,一陣清涼的氣息迎麵而來,這是宮內俱使用夾層冰塊來消暑。
不多會,一雙素手將淺色的曳地垂幔掀開,便聽見溫和的聲音,“是弟媳嗎?”
大婚的時候,自己隨烏洛曾進宮參加宮內的合家晚宴。
彼時晚宴上皆是是鬱久閭氏的族人,自己亦是在那裏認識了烏洛的叔父拓桑。而大檀可汗的五位夫人俱是容貌出眾,唯有位於大檀身側的達簿幹夫人最是年輕,除了唇角淡淡的笑意,在五位夫人中並無特別之處。倒是幾位側室夫人濃妝豔抹、笑語嫣然。
依照車吉安的年齡,這位夫人亦隻是剛三旬而已。自己與她,當時,隻是舉杯致意之緣而已。
乍一聽見這如家常般的問候,我禁不住眼一熱,按照禮節緩緩一拜,恭謹道,“臣妾拜見夫人。”
再抬眸,達簿幹夫人已是站在垂幔前,見我如此,她上前幾步,扶起我,溫言道,“起來吧,你我之間,一個侍奉大汗,一個侍奉王爺,都是自家人,不需見外——論年齡,我比你虛長幾歲,喚我阿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