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洛坐定後,語氣沉沉,卻是語出驚人,“大汗突發惡疾,龍馭殯天,故當時未有時機將遺詔傳下來……”

一語既出,朝堂之上頓時議論紛紛。

“且慢!遺詔在此!”朝堂之外,一女聲尖細有力,讓亂哄哄的正陽殿頓時靜了下來。

眾人皆回身向外望去,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鬆泰的母親,可汗大檀的三夫人。

三夫人雙手捧著一黃金蟠龍聖旨,緩步走到烏洛麵前,雙手擎起遞給烏洛,“還請王爺過目。”

內侍將聖旨接過,躬身遞與烏洛。

烏洛展開,細細一看,將遺詔遞與旁邊內侍,淡淡道,“敢問夫人,此遺詔從何而來?”

畢竟是朝堂之上,一言一詞非兒戲。

三夫人聞此臉色微變,隨即用唇角的淺笑來掩蓋其慌亂,“此詔乃是大汗先前所留,望王爺明鑒。”

烏洛點點頭,威嚴地掃過下麵的文武百官,沉聲道,“那就請三夫人在朝堂之上,麵對文武百官說清,大汗留下此詔時可有說什麼?”

三夫人哪曾見過這個陣勢,原本淡定的微笑已是有些勉強,回轉身麵對眾臣之時眸光不經意地掠過列於百官前麵的國師雍加斯。

雍加斯如其他朝臣一樣望向三夫人,淡淡如水。

三夫人已是騎虎難下,原本籌劃順利的事斷然想不出鬆泰竟在正陽殿前遭折辱。自己的孩兒鬆泰已被帶出正陽殿,眼下便是最後的機會。

三夫人麵對朝臣,極力鎮定下來,抬手輕攏梳地已是烏黑油亮發髻後嫣然一笑,“列位臣工,臣妾侍奉大汗近二十載,蒙大汗垂憐,上天承恩,故臣妾不敢忘大汗之諄諄教誨,此詔乃是大汗親手所留,交與臣妾保存……望王爺及列位臣工明鑒。”

遺詔並不長,黃金蟠龍遺詔上指明可汗大檀駕崩後將汗位傳於鬱久閭鬆泰。言鬆泰“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成大統,著即朕登記即大汗位。”

日期乃正是可汗大檀病入膏肓神誌不清之時所留。不由讓人疑惑不已,若是那時所留,後來大汗龍體康健,這等大事竟不再過問?

烏洛抬手示意國相雍加斯與國師斛律齊上前。

兩位當朝元老亦仔細看過,皆點點頭,“此乃真詔。”

聽得兩位元老如此肯定,三夫人麵上不免露出勝利的微笑,隻等烏洛宣讀聖旨,昭告天下,鬱久閭鬆泰便可繼承大統,成為柔然汗國的一代君王。

“不過——”國相斛律齊話鋒一轉,眸子裏的淩厲鋒芒一閃而過,“老臣以為,此聖旨所定日期已是近一年前,正是上年大汗龍體不愈之時,留下此詔書,乃是大汗先見之明。隻是,隨後大汗龍體痊愈之事,老臣斷無聽到大汗提到王位繼承之事——”

三夫人一聽急了,“國相此話差矣,大汗身為天子,豈有出爾反爾之理?何況——”三夫人眸光掠過眾臣,微一撇嘴角,“此等密詔,乃是大汗親手交與到臣妾手裏;難道國相以為大汗定下王位繼承人乃是兒戲抑或是需要和國相商量嗎?”最後一句話裏的不滿之意任是誰都聽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