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也忘不了圍場之上那驚天駭浪的一幕。
當那狼群如通人性般有進有退圍剿驚慌失措的她和她的侍女的時候,剛進圍場狩獵的那種興奮早已隨之煙消雲外,唯有剩下滿腔的驚恐及求生的欲望促使她如瘋了般騎馬往圍場外奔跑。
耳邊呼呼的風聲,胸腔內一觸即發的驚慌與絕望使得她在臨近圍場之際終於魂魄歸位,尖利地喊了出來,“救命!”
狼王沉默地看著她如同幼獸般苦苦掙紮,卻不動聲色。他看到了自己率領的狼群有序地驅散這幾個人的隊伍,並聽到了他手下的狼群將那些可憐的女子撕成碎片的慘叫。如今眼前這個驚慌絕望的可憐的女子並不是他要找尋的對象。說實話,這個女子瘦弱纖細的身軀還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甚至連他的開胃餐都不算。
他要等的是他的仇人,殺害他的父親的男人。他的父親,哈斯克狼王,通身雪白,曾是這片草原的主宰。他引以為傲的父親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統治了上百年,也隻有他,才能算得上這片草原真正的主宰。他的父親所到之處,大地顫抖,百獸臣服,連人類亦對他頂禮膜拜。隻是,那些有幸見過他的人類根本沒有活著的機會;這更增添了父親的神秘色彩。
但隻有一個人例外。
他今天要等待的便就是這個例外。
當那個男人如天神般降臨,將那個已是渾身哆嗦的女人安撫住的時候,他才有了些許的安慰,他多日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
他這才不慌不忙地從草叢裏現出身來,果然,他如當年他的父親那般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出現在人類麵前時,他從那些持刀搭弓拉箭的人的眼裏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但是那個男人是個例外。
他與那個男人的眸光對視在一起的時候,他原本宛如紅寶石般的眼睛變得更加紅,如滴血般的殷紅。
唯有他與他知道,之所以如此,正是應了那句話: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他永遠也忘不了被敬奉為天神般的自己的父親雪白的狼身血跡斑斑,慘死在那個男人的手下,死不瞑目。
他也看到了與他的父親哈斯克狼王搏鬥的那個男人滿身銀色的鎧甲上亦濺滿臉猩紅的血跡,他知道那是他的父親流下的鮮血。
因為那個男人,正站在遠處如天神般屹立在那裏,唇角略帶微笑看著他們慌亂中將父親哈斯克的屍首搶走。而那個男人以劍拄地,是一把雪亮的折鐵寶劍。正是這把寶劍,最後準確地插入到父親的咽喉而要了父親的命。
醒目的紅白相間刺痛了他的眼眸,也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再次看了看那個勝利的男人,那個戰勝了草原上一代狼王的男人,將他的容貌連同刻骨的仇恨一起深深刻進自己的心上這才不甘心地仰天嚎叫著敗北。
自那以後,他就發誓,要找到他,替自己的父親報仇。
他繼承了他的父親的所有優點,亦成了這一片草原的霸主。但是,他要的不是這些。噬骨的仇恨時時吞噬著他的心,他不能再等了。
於是,他找了差不多十多個春秋,才在草原上發現了他的足跡。
於是,他尾隨那個男人來到了這個人類聚居的地方。這片圍場對於埋伏於這個地方的他們來說,正是天然的屏障。他很滿意這個地方。
他並不著急;因為他的手下有一頭狼曾經說過,看到他曾經在這裏出現過。
來到這裏,他首先命令他的手下群狼將這裏礙事的那些人類豢養的不中用的美食先掃蕩了一遍;然後就靜靜等著……
圍場裏驟然減少的獵物令前來狩獵的人大為掃興。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減少如此之多,竟連隻野兔也難以看到。
狼王沉默地蹲在那裏,不動聲色。
而她驚慌失措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已顧不上男女有別,抱住他堅強有力的臂膀再也不敢鬆開,全然沒有看到這男人微皺起的眉頭及安慰的話語:“大嫂莫怕!”
大嫂!大嫂!原來他是自己的小叔子,此刻的她早已昏了頭,直覺這一刻若是鬆開,下一刻便會魂歸西天,哪還顧得上叔嫂之別。
她驚懼的眼光裏,看到了傳說中的狼王,更是嚇破了膽。因為她覺得紅得宛如滴血般的狼眼除了陰鷙懾人外,仿佛多看一眼便會將人的七魂六魄都攝進去。
“王爺救我!”她冰涼的雙手並不鬆開眼前的男人,那魁梧的身材,堅強有力的臂膀是唯一讓她感到心安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