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老太君既發了話,賢親王對著一旁小廝交代了句,特意命了對方去尋李太醫來。
這李太醫為人正直,多年來與賢親王有些交情。賢親王明白老太君也是想聽禦醫的診斷對慕晴慕嫻二人下個定論,所以找個自己這邊的中間人是最好的。
那小廝領了命便急急出府去請。那剛剛還氣盛萬分的蘇如蘭此刻望著自己的女兒,對慕嫻難掩的心疼直直掛在臉上。雪姨娘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卻也不多話。倒是慕晴身邊的剪影,心中略有所不安。
這原本也隻是個設計,老太君和王爺這裏或許還過得去,可若是請了禦醫來瞧,那會不會就……想著,剪影稍有怯意地看了慕晴一眼。
慕晴微低著腦袋,自然察覺到了剪影的眼神。看出她有所擔憂,慕晴麵尚未動,閉了閉眼極微地搖了搖頭,示意她無妨。
慕晴確實沒什麼可怕的。雖是加了些戲碼去澄清自己,但就是真請來了禦醫其實也無甚要緊。就算禦醫說這並不是傳染所致,她和府裏這些下人發起的疹病卻也不是假的。不會亂了事情的。
剪影見慕晴一副坦然,又回了自己一個示意。心下雖不知慕晴究竟如何打算,卻也多安心了幾分,畢竟小姐向來做事都很有分寸,該不會有問題的。
過了好一會兒,小廝終於帶著李太醫回到了賢親王府。聽說是王爺親傳,李太醫也不敢耽擱,利利索索便跟著小廝走了。一路馬車快趕,終於到了府裏。
“李某見過賢親王爺、老太君。”這時,門外進來了一位年上五十的老先生,身瘦發白,卻步履穩健,言談有禮,看起來確是個醫心公正的人。
“李太醫就不必多禮了”說著,賢親王伸手示意李太醫起身。座上的老太君也一副可親地姿態看著他。這李太醫,賢親王也常托他給自己看過病。二人倒是打了幾次照麵。
待李太醫站正了身子,賢親王便開了口“李太醫也不是外人了。你的醫術醫德,是本王最信得過的。實不相瞞,今日特請你來,是希望你能看看我府裏近來發起的一種會疹病。如今就連我的兩個女兒也都染上了這病。你且給看看都嚴不嚴重?”
話畢,老太君又添了一句“下人們得這病的也不少,都說是會傳染。李太醫,你倒看看是會厲害傳染的病不是。”老太君也是想看看,到底這府裏的人都得了這病,是真的一傳十十傳百,還是有些人在底下蓄謀算計。
李太醫聽罷會意,點點頭應了。隻是,這屋裏滿滿占了一屋子的人,女眷屬多,李太醫又不好盯著一個一個去瞧,一時有些尷尬,便開口問了半句“嗯,不知需要在下疹病的是……”
賢親王似是沒想那麼周全,有些剛意識到這尷尬的樣子,便隨口先叫了一個“慕晴。去,讓李太醫幫你看看去。”
慕晴哎了一聲,走到椅子旁,同著李太醫麵對麵坐下。她伸出一隻手臂放在桌上,撩了衣袖略露出些手腕,一旁的剪影很有眼色地跟了過去,趕緊又在慕晴手上搭了一絹薄帕子。
自古大夫診病離不了望聞問切四步。要把脈免不了些許肌膚之親。可男女有別,小姐又是未出閣的姑娘,剪影有此一舉,很是謹慎也合乎禮數。
那李太醫朝慕晴略略一禮“小姐失禮了。”說著,他先看了慕晴紅疹的病況,又問了一些日常上的問題詢查病因,心中有了大概方才下手診脈。
探了那麼一會子,屋裏的人無不是等著看他怎麼說的。誰知診完了慕晴,李太醫又把臉轉向了她身邊的剪影,抬眼一瞧,果然這丫鬟也出了紅疹。
想著,李太醫起身請命,對賢親王道:“臣鬥膽。適才聽聞王爺老太君說,這府裏有下人也染上了此病,我看這位小姐邊上的丫鬟便也出了紅疹,不如讓再看看下人們的病情吧。也好看看,是否都是同一種症結。”
剛剛那丫鬟為小姐搭上帕子,抬手隻見,李太醫便瞧見了她的手臂上有著那麼一些紅斑,再一瞧,果然也是出了疹子。
本叫禦醫來也是為了清清府裏的這病根,他既先提了出來,賢親王自是也不拒絕。朝中有的太醫還愛擺些什麼架子,以為自己到了宮裏做上了禦醫便是非常得意。臉大那些還隻對皇親國戚有好臉色,稍微遠些的官吏便是要請佛似的去請他們。雖賢親王沒曾受過這待遇,但也多少有些心裏沒底。
自古向來做奴婢們的是命最賤,若說隻是三個五個病了,那攆了賣了也都不無不可,偏偏這次是府裏大肆發病。縱使想要換人,也不好一股子全都趕出去,倒叫世人又如何看他賢親王。那會子還怕李太醫也會不願拉下臉去給下人們疹病,這時來看,他叫李太醫來,果然是沒有叫錯。確是個有醫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