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中本無大事,大家像往常一樣散朝後便要回去各做各的,幾位朝官一起向宮外走去,低聲對最近安樂公主悔婚一事各抒己見,好不熱鬧。
這時,遠處走來一個攜著兩個丫鬟的宮裝婦人,此人身著靛藍繡花錦袍,長裙曳地,暗紅披帛徑自垂下,妝容美豔,鳳目微挑,氣質高冷,不怒自威,正是好幾日不見的韓國夫人。
幾人見是她,忙不迭的收了聲,向前拜去,討好道:“韓國夫人早,許久不見更是年輕了。”
其餘官員臉上堆笑,紛紛道是,韓國夫人斜睨了他們一眼,微微點頭示意,嗯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向皇宮走去了。
待她走遠,幾人才聚首開口:“這一大早的,韓國夫人跑來皇宮做什麼?”
“公主悔婚,莫不是韓國夫人咽不下這口氣,終於要去找皇上理論了?”一官員道。
一位山羊胡的臣子嗬嗬一笑:“縱然韓國夫人手握重權,但到底不及皇上,她不至於會傻到跟皇上直接針鋒相對吧?”
幾人七嘴八舌,反正事不關己,都是將其作為平日的談資,隨便聊一聊便散了。
可令朝中臣子沒有想到的事,韓國夫人此行不是去找齊皇興師問罪的,而是前去進言說太子已到婚配年齡,按例應當盡早成親的。
此事一出,滿朝喧嘩,都不知道韓國夫人進諫的用意,畢竟韓國夫人除了何於歸一個獨生子外,並無女兒,為何於歸求親緣還說得通,勸太子早成親就有點令人不解了。
官員們都議論紛紛,不約而同地暗中分析討論,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其實是齊皇的意思,隻是韓國夫人恰好知道了皇上的想法而已,這才有了這麼一出。
而宮外朝臣討論未歇,齊皇這邊卻陷入了沉思。
韓國夫人進諫完便離開了,齊皇皺眉細細思索一陣,對身旁的太監道:“你說這韓國夫人提出此事是何用意?”
那太監幹笑著俯首道:“這……奴才哪能知韓國夫人的心思。”
齊皇哼了一聲,撚著胡須道:“昨日皇後才特地將異琴郡主召進宮,想看看這個孩子有沒有當太子妃的資本,今日韓國夫人便跑來進諫,你覺得她這是什麼意思?”
太監躬身思索一陣,恍然道:“難道韓國夫人是為異琴郡主而來?”
齊皇揉了揉太陽穴,語氣略帶倦意:“韓國夫人與異琴郡主素來親厚,此番前來應當是來替郡主出頭來了。”
太監走過去替他按摩,聞言道:“韓國夫人沒有女兒,將異琴郡主視為親女來護著也不奇怪。”
齊皇懶洋洋的嗯了一聲,眼睛眯了一會兒,思忖一陣,對太監道:“讓賢親王過來一趟,注意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太監低聲道:“是。”說完便將拂塵一收,匆匆出去了。
賢親王府內,皇宮已經傳來聖旨,說讓賢親王進宮麵聖一趟,賢親王捧著聖旨,心裏直打鼓。
這皇室一家,太子見完皇上又來了,不知道會不會是有關太子提親一事,太子開口還能勉強謙虛推脫一番,可要是皇上開口指明,那他就實在沒有辦法了。
賢親王內心煩躁,麵色卻不改,接過聖旨,便去房中換了套衣服,懷著有些忐忑的心情進了宮。
建極殿內,皇上悠哉地躺在黃花搖椅上,提著一個小巧的金絲籠逗鳥,那鳥是隻會學舌的八哥,特別會說一些好聽的話,比如“皇上萬歲”“國運昌盛”之類的,是太子前段時間送給他的,齊皇也喜歡的緊,有事沒事就逗逗它。
八哥飛到他手中安靜的啄食,這時,太監俯著身子進來了,躬身道:“皇上,賢親王來了。”
“嗯?來了?”皇上將籠子放在桌上,讓鳥飛進去,起身道:“讓他進來吧。”
“是。”
太監轉身出去,不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來,穿著皂白錦衣的賢親王踏步走了進來,見到皇上,跪下行禮扣頭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皇嗬嗬一笑,在紅木案邊坐下,道:“平身吧。”
“謝皇上。”賢親王起身,恭敬地站在原地,齊皇道:“愛卿過來,坐這裏來。”他指了指他旁邊的那個位置。
賢親王自然不敢忤逆,他在齊皇身旁坐下,斟酌道:“不知皇上召見臣前來,是有何要事?”
齊皇正給他倒茶,聞言哈哈大笑:“怎麼,沒事就不能找愛卿來談談心聊聊天了?”
賢親王忙笑道:“皇上說笑了,臣自然不是那個意思。”
齊皇將茶杯放下,也不在逗他了,嘴角含笑:“不過此次叫你過來,朕確實有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