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妖皇降世
二次元,修真、習巫、煉武共存一地的諸洲大陸,先講邊陲一隅。
這方天空上,翻滾著濃稠的烏雲,層層疊疊,猶如詭秘骨火熬沸的芝麻糊。
昏暗的光影透過緊促的空氣,籠罩著下方荒莽的土地,一片丘墟和木嶺曳曳窣颯。
十裏烏雲壓頂已經連續整整七天了,一直隻在上方翻滾,遮天蔽日,卻不見帶落半點雨絲,很是詭異,細覺其上微微彌散著毀滅的氣息。
朦朧中,可以看到上空有一朵烏雲明顯不同他處,黝黑得像剛在硯上研磨出來的墨汁,大約不過幾丈來寬,雲沿氤氳血紅之光,猶如一隻巨大的血魔之眼,妖氣遮天。
這朵黑雲之下,一片叢林,掩在其中的,非要離得近時,才能注意到裏邊竟然存在一落規模不大的村子,約莫幾十戶人家。村落構造奇特,房屋多用花草掩蓋,暗含巫力。村子外圍用鐵器掛著無數獸骨,穿行林間。獸骨燃著黑色的火焰,是為十分詭秘的骨火之術。
村落的正西方,有一座人首蛇身的巨大雕像,供在高高的石台上。大雕像麵容親和,溫婉美麗,一雙柔皙的手臂張開著,其狀宛若摟抱嬰兒似的摟著小小的村落。大雕像身後還有幾座真人大小的小雕像,守在大雕像尾巴旁。
此時,大雕像之前三丈距離,一個滿頭蒼發的巫婆手持巫杖腳踏獸骨飄浮半空,樣態恭敬地對著大雕像念誦咒文。她的正下方,九個赤身裸體的妙齡女子圍著一根木刻的大陽flx具手舞足蹈,梵唱遠古的歌謠。豎立的陽flx具直指天穹,氣勢雄偉。
再往後隔著三丈距離,近乎整個村莊的人在此排成幾列縱隊,每人手裏捧著一隻冬瓜,大人捧大的,小孩捧小的,個個表情謹肅。
半刻,隨著手持巫杖的巫婆呼喝聲起,縱隊裏有人走出來舉起冬瓜朝著九個跳著儀舞的女人狠力砸去。冬瓜勢威勁猛,破空而去,眼看就要擊中其中之一個女人時,一幕白色的光圈閃現形成結界罩住九女。飛來的冬瓜撞到結界上,瞬間爆成碎末,亮粉粉的,一下隨風飄散在陰暗的空氣中。
眾人眼見這等情境,皆蹙起眉頭。一直浮在半空的巫婆掬起神情,讓自己對雕像顯得更加恭敬些,口中加緊念誦咒語。跳著儀舞的女子大聲梵唱,歌聲空曠悠遠,不似人間之音。
隨之,上來砸瓜的人愈加賣力,罩著九女的結界漸漸減弱,終在一個體格健碩之人猛力轟擊下,砰然破滅。然而,縱隊裏的人群並未因此停止上前砸瓜,而是仍就有序的一個接一個舉瓜向九女砸去,隻是力道明顯輕了許多。
冬瓜砸在九女身上,力道雖減,仍然打得生疼,一塊塊淤青腫包突起。九女受擊,偶有呻吟,但依就盡力集中精神蹈舞梵唱,未曾刻意理會砸瓜的人群。
眼看縱隊裏還有五人持有冬瓜,在場眾人甚至包括被砸的九女無不心急如焚,人人覷眼瞄向更後方一處村莊裏外表用各色植物最盛裝的一所房屋,那裏微弱傳出斷續而又痛苦的喊叫。
突然,就在最後一人砸出冬瓜、眾人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時,那盛裝的房屋裏跑出一個渾身沾血的女人,焦急的哭喊:“生了,生了,娘娘生了。”
眾人聽聞,頓時鬆了一口氣,笑臉逐開。
原來他們正在舉行一場向神像祈子的儀式,此處屬於邊陲荒地,自然法禮古怪。
浮在半空的巫婆驅使腳下的獸骨盈盈落地,對神像稽首伏拜。那沾血女人跑到她身邊氣喘籲籲,聲音因焦急而尖銳得像刮鍋一般,但正站起來打算安撫這女人的巫婆卻聽得明白:“吉婆婆,不好啦,娘娘生了一個男娃。”
吉婆婆聞言,撐著巫杖起身的手一軟,“砰咚”一聲,雙膝重重叩響石板地麵,身子軟傾時早有村中大巫女閃身過來扶住她,並問:“吉婆婆,您怎麼了?”
那沾血女人喘過氣來,仍很急躁地說道:“是娘娘,娘娘生了一個男娃。”
現場寂靜隻聽蟲鳴,一人人猶如身中霹雷一般,呆滯木訥,全都一副不敢相信女子所言的表情。
這時,突然,一聲野獸的嗥叫響徹漢霄,跟著連連不斷響起,有龍吟,有虎嘯,有鳳鳴,有狼嚎,細聞可辨出至少不下百種之多。不過獸嗥隻在遠處傳來,過了許久也未聞見有接近之音。
“是百獸來朝,妖皇出世了。”吉婆婆拄著巫杖已經重新站立起來,但神色蒼白猶如她的發絲一般,雙眼迷蒙而又懼恨,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語音說道。
她抬頭盯著那朵泛著血紅之光的黑雲。那黑雲紅光閃耀,仿佛一隻瞋圓了的血魔大眼挑釁般的與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