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說廢話,十多年前整個小扶桑就你們兩個活人,他當然是你唯一的朋友了。這小子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我給他一塊餅幹,就願意為了救我而拚命,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對我說過我是他朋友一類的話。而那個被他規劃到朋友圈的人,如此巨大的背叛,他居然……
我揪了揪頭發,忍不住仰天長歎一聲。說他呆已經是含蓄了,這種人,呆的就像一張白紙,這要是放到社會上去,嘖……我突然覺得傷感,恐怕這張白紙隻會有兩個下場。
要麼被劃的亂七八糟,要麼被摧毀。
我這一聲長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眼看著我,目光平靜,麵無表情,像是定格了的鏡頭一樣。我搓了搓臉,收回思緒,道;“好吧,你想見你那位……朋友。是不是有那個什麼遺跡碎片,你也能出去?”
天然呆點了點頭,淡淡道:“很危險,我一個人,拿不到,以前很多人試著去拿,都失敗了。”
“那你倆能成功,還真是運氣好。”
天然呆道:“因為他很強。”
“你那個夥伴叫什麼名字?”
“瞌睡蟲。”
“瞌睡蟲?”我覺得這名字……真是比譚刃取名的水準還差。
他嗯了一聲,道:“因為他的耳朵,有問題,可以聽見很細微的動靜,所以他一直睡不著,每天都在打瞌睡。”
我想象了一下一個和天然呆差不多的年輕人,天天打瞌睡的模樣,不禁覺得莞爾,順嘴問道:“那他管你叫什麼。”
他道:“喂。”
“啥?叫你啥?”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喂。”
“……”幸好我這會兒嘴裏沒水,否則真的噴出去。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我覺得有些累,便重新躺了下去,反正有雪鬼皮隔著,也不冷,天然呆繼續照看著火堆。這一番折騰,其實已經又餓又渴了,但現在這地方什麼也沒有,我到現在還沒死,隻能感謝自己這特殊的體質了。
躺在玄冰地上,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現在走是走不了的,便幹脆閑聊:“我該怎麼幫你?”
“你幫不了。”
“那個遺跡,是什麼樣的東西?”
他道:“樹根,裏麵有一具樹胎。”
我道:“樹胎?長什麼樣?”
他不開口了,盯著篝火,道:“你們離開以後,幫我找一下我的朋友。”
我忍不住冷笑:“找他幹什麼?”其實這會兒我心裏是很不好受的,我想幫他,但就如他所說,我真的幫不了。至於譚刃和周玄業,我更沒有理由去要求他們幫天然呆,那兩人為窩做的已經夠多了。更何況,即便他們願意,估計能力也不夠,他倆本來就忌諱天然呆,而天然呆的能力,甚至還不如那個瞌睡蟲。
這兩人當年聯手,都才險險的拿到了一塊碎片,現在,機會就更渺茫了,而且這是玩命的事情。
所以,我真的幫不了天然呆,有心無力。
而此刻,他心裏居然還惦記著那個背叛他的人,我知道這小子一根筋,但此刻,心裏還是跟被打了一拳一樣:“找到他,他還能把那東西跟你換著玩兒?”
天然呆抬頭看我:“你生氣了。”
“沒有!我生個屁的氣啊!”好吧,我確實在生氣,不過我是在氣自己沒用,這一刻的感覺很無力。這個冒著生命危險,下跪磕頭救我命的人,我沒辦法幫他做任何事。
我試圖再做一些掙紮:“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簡單一點的?”
天然呆看著我,一聲不吭。
我放棄了,如果有簡單一點的,還用得著等我來?
時間就這樣在一片沉默中流逝,不,或許時間根本沒有流逝,篝火始終以一種固定的頻率跳動著。須臾,他說要去找些吃的,離開了大概二十多分鍾左右,弄回了一些顏色嫩綠的蕨類植物,分給我一半,剩下一半,自己就那麼吃生的往嘴裏塞。
我試著吃了一口,隻有一個感覺:又苦又澀,還帶著一股腥味兒,這種東西,也隻有這種味覺細胞失靈的人才吃的下去。但不補充體力不行,我就當吃中藥了,圇吞的嚼著就往下吞。
吃完一把草,旁邊挖出來的小冰洞裏,已經聚集了一些被烤融化的水,天然呆埋下頭喝了兩口,剩下一半留給我。
我由衷覺得他的生存能力太強了,在這樣的條件下,居然把吃的喝的都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