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觀主說完,到是顯得很淡定,一時間卻是把我給急壞了,怎麼辦?難道我真的要走煉屍的路子?光是想一想以後要天天跟屍體打交道,我就覺得整個人生都灰暗了。
每個人都有一些或多或少永遠也無法克服的事,我想煉屍對於我來說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由得苦著臉道:“您老人家不是在耍我吧?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要不……你再找其他人傳你的衣缽?”
老觀主睜開眼,微笑道:“屍王的力量真正發揮起來,威力無窮。傳給不可靠的人,為非作歹,後患無窮。”
我苦笑,道:“這麼說你覺得我可靠?我們還沒說過幾句話,你怎麼就知道我可靠?”
老觀主道:“看清一個人其實並不難,有時候幾句話的功夫都已經多了,況且,我徒兒信任你,我相信他。”
我抹了把臉,重新坐下,開始重新思考這件事,這老觀主沒跟我開玩笑,要想救譚刃,似乎真的隻有著一條路了。
思來想去,我咬了咬牙,道:“這煉屍術該怎麼學?不會讓我去害人吧?”
他微微搖頭,淡淡道:“祖師爺傳下煉屍一脈,乃是為了救了、助人,卻被後世不肖子孫用來害人。是善是惡,是走正道還是走邪道,全在你自己;我麼會逼你去做什麼?殺人焉能怪刀?”
他這麼一說,我稍微放下心了,接著道:“學這個是不是特別難?要每天解剖屍體嗎?”
老觀主哈哈笑了一聲,道:“我是有些時日,自會慢慢教導你,祖師爺傳下來的法門,自然不是隨隨便便都能學的。”
頓了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玄業天分極高,得我真傳,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真正控製屍王,發揮出屍王真正的威力。”
我不由得心中一動,如此說來,譚刃的真正實力其實並不止我之前所見的那般。可即便如此,那實力對我來說也是相當厲害了。
如果是這樣,當初譚刃帶著周玄業回師門,強強聯手,怎麼會讓周玄業安然無恙,反而刃老觀主受了重傷?
聯想到之前這老觀主所說的話,我腦子裏靈光一閃,頓時啥也明白了。
這次清理門戶之所以會失敗,看樣子問題並非出在譚刃身上,很可能是出在這老觀主身上。
三子觀內,能人輩出,再加上屍王譚刃和觀主坐鎮,要真的狠下心收拾周玄業,就沒有失敗的可能。
除非這老觀主沒有狠下心來,又或者出了什麼別的我所不知道的變故。
當然,這一切目前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我現在真正應該關心的,是學煉屍術的問題。
“那你覺得我能發揮出屍王的威力嗎?”
他看著我,臉上雖然皺紋密布,蒼老無比,雙眼卻非常清明:“你學煉屍術,是為了力量嗎?”
不,當然不是,我是為了救人。於是我搖了搖頭。
“既然不是為了力量,那麼能不能最終發揮屍王的力量,或者你有多大天分,最終能走到哪一步,也同樣不重要,這就是我選你的原因。”
這一瞬間,我猛地意識到,為什麼其餘人形容譚刃和他的關係時,都以首徒和愛徒相稱,因為這老觀主對譚刃的態度確實不一般,簡直就像對親兒子一樣。
他煉製譚刃為屍王,並不在乎屍王的力量,隻不過想用另一種方式,留住這個弟子而已。如今,他命不久矣,即便是要將譚刃托付給其餘人,也並不想讓譚刃成為某個人的工具,所以他選擇了我,當他的傳人。
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天分,普普通通的人一個,從來就不屬於特別聰明的類型,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願意把衣缽傳給我,而不是其他人。
我不由得感慨的歎了口氣。
譚刃啊譚刃,你活在世上,有個師父如同生父般如此厚愛你,也算沒有白活一場了。
到是我……哎,不想也罷。
這老觀主像是知道了我在想什麼,緩緩道:“雖是方外之人,看透紅塵俗世,但人畢竟是人,我沒有得大道,亦未羽化登仙,凡人一個,七情六欲難免。我記得當初,我三子觀中門人稀薄,那時候,我也隻收了他一個徒弟,後來這些弟子,也多是由他教導,我這個當師父的,到是不稱職,一轉眼,當初的年輕道人,如今的鶴發雞皮,當時的黃口小兒,如今的已是入了屍道。就這麼認認真真的帶過一個徒弟,我卻沒能護住他,畢生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