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
“皇上這是何意?”太後坐在一邊,倨傲的問道。
話雖是在問詢,但卻沒有一點想要知道答案的意思。
宗政瑾也不在意,坐在另一邊,“太後不是早就清楚了麼?”
“哀家將你養育長大,可是你是如何回報哀家的,難道你真的不怕成了天下百姓的笑柄麼,忘恩負義,哀家可從來沒有教過你這個,”太後語氣平靜,似乎並未將他放在心上。
宗政瑾勾了勾嘴角,“那也得太後真的是位好母妃吧,你養育朕長大,不僅讓朕活著長大,而且教了朕許多東西,如今自是該朕用這些東西回報太後的時候了。”
太後嗤笑一聲,“皇上不會總是把別人當作傻子吧?”
“這句話朕也想問太後,”宗政瑾淡淡的說道。
“你別忘了,蘇靜翕如今可懷著身孕呢,你說若是……”話不說完,讓人自行猜測的效果總是很大的。
“太後可以試試,”宗政瑾淡淡的笑開,仿若根本不在意,“你別忘了,上官湄也是在宮裏。”
太後心裏一堵,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但是眼裏卻有幾分不可見的讚賞,這便是她苦心教導出來的孩子,心狠手辣,足夠殘忍,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雖不是好的品德,但卻是身為一位帝王,不可或缺的。
婦人之仁,是皇帝最不該要的。
“那要是哀家被逼急了,寧願兩敗俱傷也不放過呢?”
宗政瑾冷哼,“太後到時候可以試試看。”
“你比起你父皇更適合做皇帝,”太後忽然感慨道,“一晃眼都這麼多年了,哀家依稀記得你父皇當年的樣子……”
宗政瑾不可置否,他對自己的父皇,說不出來到底是含著什麼樣的感情,是崇拜,是怨恨,是愛,是恨,交織在一起,讓他如今越發的不願意想起他。
小的時候,他確實以為他是一位好父皇,對母妃極其寵愛,對自己也從來不打罵,他來長樂宮的次數,多的讓他以為後宮之中他們三人才是一家人。
可是後來,母妃忽然離世,長樂宮被毀,他那麼小的年紀被逼著換了住處,亦換了母妃,唯一還能安慰他的隻有他的父皇。
但是他的視而不見,他的冷漠,他的厭惡,都給了他致命一擊,一次次的讓他心灰意冷,一次次的讓他放棄絕望。
他將母妃的死怪在了他的頭上,他不顧母妃的遺願,也不理會母妃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不打他,不罵他,隻是冷冷的忽視他,仿若皇宮之中根本就沒有他這個人,他成了透明之物。
可是等到他現在登基為帝,才慢慢體會到了原來身為帝王,即使權勢滔天,即使掌握天下人的性命,但是依舊有許多無奈,有許多的不得已。
他也才慢慢發現,原來他當初的不理會,亦是對他的一種變相的保護,他能平安長大,出了最大力的不是太後,而是那個被他怨恨著長大的父皇。
“你可後悔?”宗政瑾忽然想要問一句。
他對麵前的女人,也同樣說不出是種什麼樣的感情,怨了恨了二十幾年,但是在他人生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都是她幫了他,雖有利用的成分在,但是確實發生了。
太後神情有些怔怔然,緩緩的笑了笑,“後悔?哀家不會後悔,哀家已經是太後了,她們都輸給了哀家,這便足夠了。”
“袁墨燁已經是狀元了,這算是朕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若是你願意安心做你的太後,朕也願意讓你在慈寧宮頤養天年。”
太後忽然笑了,“你願意讓哀家頤養天年,就不怕你的母妃死了也不能瞑目麼?”
宗政瑾仿若早就料到她會有此一問,神情未變,“朕相信,你這二十幾年來從未睡過一次安穩覺,你的報應不一定要朕去做,總是會來的。”
太後細細觀察他的表情,並未發現什麼不對勁,“你如此大度,當真不像是你。”
宗政瑾卻沒有回答她的話,起身,並未行禮,直接走了出去。
劉麽麽守在外麵,見了連忙走進來,“太後娘娘……”
“哀家無事,”太後擺了擺手,“你說皇上與哀家可像?”
劉麽麽不妨太後有此一問,愣了愣,“奴婢瞧著,皇上的性子卻是有幾分像太後娘娘的。”
要說長相,二人當真是沒有一點相像之處,但要說性子,卻是有幾分相像的,隻是這到底是真是假,卻是不知道的。
太後略帶諷刺的笑了笑,“可是他終究不是哀家的兒子。”
…………
“皇上可要去關雎宮?”蘇順閑在他踏上龍攆之時,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