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蘇靜翕湊到他的耳邊,輕聲的喊著,配合著推他的動作。
宗政瑾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精力依舊有些不濟,“翕兒……”
“臣妾在這裏,”蘇靜翕握住了他的手,因為高燒,手上的溫度亦是有些不正常的暖和。
嘴角上揚,梨渦輕陷,“皇上是不是不舒服,起來喝點藥好不好?”
宗政瑾點頭,想要起身,卻沒有多少力氣,有些頹敗。
蘇靜翕仿若沒有看見一般,招呼蘇順閑一起,慢慢的扶著他起身,在背後塞了兩個軟枕,坐在床邊,端起一旁的藥碗,舀了一勺喂他。
他沒有反應,沒有張嘴。
蘇順閑方才將皇上扶起之後,便已經出去了,將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蘇靜翕沒有生氣,放在嘴邊吹了吹,“皇上放心,不會很燙的,還是說,皇上如臣妾一樣,十分怕苦,不敢喝這藥?”
神情有些苦惱,“隻是便是皇上不敢,臣妾卻是不能讓皇上如了願的,良藥苦口利於病,皇上如何都是要喝了的。”
宗政瑾輕笑了一聲,示意她將藥碗端過來,幾口便直接喝了下去。
蘇靜翕見他乖乖配合,有些高興,拿起帕子,為他擦了擦嘴角,“皇上可要用些蜜餞?”
宗政瑾搖頭,這是真的將他當作了小孩子麼?
不過,這種感覺並不是很差,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脆弱了。
他生病的次數很少,喝藥的時候也不多,除了最初的母妃在世的那幾年,之後從未有人因此哄過他。
除了母妃,便是她。
有多少次,是因為她破了例,但又有多少次,是她給了他不一樣的驚喜。
蘇靜翕將手伸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有些燙,“皇上,臣妾再幫你擦擦吧,擦完了你也舒服些。”
“陪朕說說話,”宗政瑾沒有力氣,話也說的不完全,幾個字耗費了他許多的努力。
蘇靜翕笑了笑,“皇上想要臣妾說什麼都可以,隻不過還是等臣妾為皇上擦拭過後再說吧。”
宗政瑾沒有再說話,抬起手想要摸摸她,卻看見了自己手上的疹子,頹然想要放下。
蘇靜翕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將他的手心貼在自己臉上,兩人四目相對,“我愛你,你便是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嫌棄你,因為你就是你。”
這句話說完,兩人很久沒有再說話,便這樣一直看著。
蘇靜翕也不覺得難堪,或許是以為沒有了多少時間,此時不說以後或許便再也沒有了機會,說出自己的心意,並不難,難的是對方恰好也樂意接受你的心意。
不過,現在,顯然這些都不重要了。
為他擦拭過後,重新換上了一件幹淨的衣裳。
宗政瑾睡前,沒有說一句話。
蘇靜翕對此毫不在意。
她如何做與他無關,那是她的選擇。
……
一晃幾日過去了,兩人沒有再談論類似的話題,他沒有趕她走,她便選擇對其他的裝作不知。
或許是因為每日都有許多事情要做,蘇靜翕覺得時間過的很快,每日都守在他的床前,斷斷續續的說上許多話,不論他是否聽了進去,也不論他是否有所回應,更不論到底是說給誰聽的。
他每晚體溫都是升得極高,蘇靜翕不得不半夜醒來,為他用酒精擦拭好幾遍,生怕他因為自己的疏忽,壞了腦子,那對他來說,絕對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
本來以為自己會醒不來,還特地讓蘇順閑和聽瑤喊她,可是每每到了規定的時間,她卻是比誰都準時。
蘇靜翕將其很矯情的歸結為愛情的力量。
“娘娘,依微臣看,皇上已經到了第三階段了,好在皇上的臉上並未有疹子,以後便也不會落了疤痕,皮膚發紅紅腫,疹也化為黃色膿性,這一階段也會更加容易忽然發熱,更需要多加注意。”
張太醫頓了頓,“這段時間是最難熬的,但是熬過了這段時間,便是第四階段,結疤過後便能夠脫離危險。”
是否能夠苦盡甘來,成功與否,皆在這最關鍵的幾日。
大多數人亦是在這個時候熬不過去的。
蘇靜翕聞言似乎看到了一絲曙光,並沒有氣餒,湊過去對床上的人,喜悅的道,“皇上,你聽見了沒,熬過了這幾日,便都好了。”
蘇靜翕也不論他有沒有聽進去,自顧自的說道,“臣妾相信皇上可以撐過去的,一定可以。”
宗政瑾的眼皮動了動,卻沒有睜開眼睛說話。
蘇靜翕知道他定是極為難受的,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很多時候,不是親身經曆的人,便不能發現其實很多東西並不是說說便夠了,語言是那麼的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