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蹊蹺(1 / 2)

“皇上都知道了?”

喬靜姝幾乎可以肯定,他定然是都已經知道了,所以他才會如此問她。

但是,他亦是都知道了,卻依舊選擇這樣問她。

他在看她的笑話。

從始至終,他都在看她的笑話。

多麼可笑。

枉費她在重華宮裏,掙紮了一個晚上,多少的心思想過,猜測他的反應,包括最壞的情況,她都想過了,無非是他不相信她,或是不願意接受她的好意,而因此更加厭惡她,厭惡喬家。

可是唯獨她沒有想過,他竟然都知道了。

宗政瑾沒有說話,隻兩眼不含一絲感情的望著她。

喬靜姝依舊跪在地上,苦笑,“既然皇上都知道了,那皇上打算如何呢?”

反過來看,正是因為他知道了,若是她此刻沒有選擇和盤托出,隻怕情況會更糟糕。

這亦算是一種安慰吧。

是生是死,是榮華是布衣,都在他的手裏。

事已至此,喬靜姝真的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無從爭辯,無法反抗,接受宣判是她唯一的選擇。

“喬太師買賣官爵,私受賄賂,縱容子弟欺詐百姓,強搶民女……”宗政瑾從案桌的一旁拿出幾道奏折,念一道扔一道,最後全部揮了下去,“罪責不勝枚舉,你以為朕該如何?”

喬靜姝瞥了一眼身前的奏折,眼眶濺濕,淚水緩緩的滑落,如果可以,她真的不願意在他麵前落了,失了體麵。

這便是她守護了十餘年的家人,爹爹與兄長所做之事,即使她身處後宮,不理外界諸事,依舊有所耳聞,可見鬧得有多大。

於公,她理應大義滅親,檢舉喬家,於私,她總是有些狠不了心,每每想到自己年幼的弟弟妹妹,以及已生華發的娘親,讓她如何可以有勇氣送他們入黃泉,做那人人唾罵之事。

宗政瑾見她不說話,歎了口氣,本來水至清則無魚,朝廷官員私下有些小的問題,他皆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是還涉及到了他的母妃。

他也是前不久得到的消息,當年陷害他母妃與人有染的那個男子,正是喬家的姻親子弟,而將這個消息提供給俞家人的,便是喬太師本人。

其他的,他都可以忍,可是這個,絕對不行。

複又磕了一個頭,“臣妾自知家父所做之事,足以千刀萬剮,死百次不止,但是臣妾懇求皇上,能夠念及與臣妾的情分,看在臣妾的麵上,饒恕臣妾的家人,給與他們一條活命。”

“朕的百姓難道該死了?上個月被你兄長玩死的那個民女便該死了?”宗政瑾壓不下心口的氣,不悅道。

這件事喬靜姝也是有所耳聞的,兄長身為喬家嫡長子,為人卻不正派,亦不上進,年幼之時爹娘都過於寵愛,養成了他如今的性子,做出的許多事都令人發指,若不是爹爹在後麵與他收拾爛攤子,隻怕早就失了性命。

可是那是她的哥哥啊,哥哥對待別人再不好,於她卻是好的,每每偷偷溜出府,回來總會給她帶最好吃的糕點,入王府之時,亦是哥哥背她上的花轎,叮囑她照顧好自己。

即便他們十惡不赦,那也是她的家人。

家人。

“臣妾甘願一死,隻求皇上能夠饒恕臣妾的家人。”

喬靜姝麵對他壓迫性的目光,努力迎著,不敢退縮,若是退了,那麼她所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宗政瑾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感覺,從她的身上,所看到的東西太多,與自己很像,仿佛是另外的一個自己。

“朕不會殺你,你還不能死,”宗政瑾並不想要她的命。

除了皇後,便是她陪伴在他身邊的時間最長,長達十年,即便他不愛她,有的隻是利用,但是情分依舊是有的。

本就不是她的錯,不會罪及她。

喬靜姝不清楚他話裏的意思到底是哪一層,是她還有利用價值在,還是他不願意讓她死?

“皇上明明知道,若是喬家都沒了,臣妾是不會獨活的。”

妃嬪自我了斷是滿門抄斬的大罪,但若是都沒了喬家,隻剩下她一個,那麼,滿門便也不是滿門了。

“你在威脅朕?”宗政瑾語氣危險。

“臣妾不敢,”喬靜姝頭伏地,語氣淡然。

“朕將俞洲挫骨揚灰了,”宗政瑾忽然提起,語氣頓了頓,“朕準許你回喬府省親,你去問問你爹爹都做了些什麼事吧,朕有非殺他不可的理由。”

喬靜姝一愣,隱約有些明白,嘴唇蠕動,終究沒有再問,磕了一個頭,“臣妾謝皇上恩典。”

擦了擦眼角殘餘的淚水,喬靜姝走了出去,轉眼又是萬千矚目的舒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