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舒窈番外(2 / 2)

這種狀況,維持了許多年。

在舒貴妃離世過後的一年,皇上終於同意封後,隻是這個時候,朝臣們早就不對自家女兒抱有幻想,一心隻對蘇氏靜翕的名字附議。

那天,陽光正好,宮裏到處都懸掛上了紅綾,大紅的喜字貼滿門窗,閃亮的燈籠高高掛起,聲樂久久不衰。

原來,這便是大婚。

安舒窈派人送了份貴重的禮物,亦親自前去觀賞,跪***後,即使她的年紀比自己小,但是安舒窈卻從不敢輕視。

這個女人,寵冠後宮,終於名正言順。

即使蘇靜翕薨逝過後,關雎宮依舊是關雎宮。

她每日都能聽見宮女來報,皇上今晚又宿在了關雎宮。

又……又有何用,人都不在了,他身為堂堂帝王,亦隻能通過這種方式,去緬懷他心中所愛。

安舒窈不知,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一日,她聽說桃園的花開了,興致盎然地前去觀賞,不期然遇見了他。

其實,她已經許久都沒有見過他了。

皇後不在,後宮妃嬪再次不需請安問禮,他亦從不宣後宮妃嬪侍寢。

這種狀況,似乎在蘇靜翕在世的時候便是如此。

他寵她,不僅僅是在言行上,更多的還是在行動上,包括身體的忠誠。

有了她,他便再也不要其他的女人了。

安舒窈是羨慕的,所以她沒有躲避,上前請安。

她想替那個女人,看看如今的他是否安好。

“臣妾給皇上請安,”即使許久不行禮,她亦做的一絲不差。

他坐在亭中,沒有看她,亦沒有說話。

安舒窈站起,卻不上前,靜靜的站在一旁,陪著他賞景。

桃花再好看,可是年年如此,入宮這許多年,她早已沒了初時的驚奇。

賞景,賞人。

即使華發橫生,眼角刻上了抹不去的皺紋,但是他的風彩依舊不減當年。

在她的心裏,他依舊是昨日的皇上。

不知過了多久,安舒窈迷糊之際卻聽見他開口說話,“桃花開了,她再也看不見了。”

桃花開了,她再也看不見了。

安舒窈有些莫名的傷感,嘴唇蠕動,想要開口勸慰,卻發現無從開口。

說的再多,都抵不過那人的一個笑容。

不久,太子帶著近侍前來,見她在亭中,有些驚訝,不過卻沒有說什麼。

行禮過後,“父皇,起風了,該回了。”

宗政瑾點點頭,借由太子的半扶站起,“你母後該是後悔沒有見過這滿園的桃花再走,若是她還在,定會與朕鬧小脾氣,不依她,肯定又會與朕賭氣。”

太子扶著他,下了台階,抬頭掃了一眼滿園的桃花,“可不是,母後最喜愛的便是這桃花了,還有皇妹,聽說桃花開了,這幾日定會入宮的,到時候肯定又會與父皇耍賴,要了這之後結的桃子去。”

自從皇後薨後,皇上便下了旨,桃園的花與果皆不準私自采摘,抗旨者按盜竊罪論處,唯一能夠讓皇上破了例的,不過是他最為寵愛的三公主。

世人皆知,皇上最寵愛的便是與先皇後有幾分相似的三公主,對其寵愛,已然超過了當今太子。

其所求,皇上鮮有不應的。

安舒窈跟在他們父子二人的後麵,聽著他們的對話,望著那個昔日偉岸,如今卻虛弱不堪的男人,她的心底是說不出的感覺。

沒了她,原來他活得並不快樂。

兩年以後,安舒窈一直在等著這一日,紫宸殿傳來消息過後,她便火急火燎的趕去了。

隻是以她的資格,並不能靠的太近。

透過人影,她可以模模糊糊的看見躺在床榻上的他,許久不見,他越發的瘦弱了。

太醫把脈過後,與太子搖搖頭,安舒窈清楚的知道這是等同於宣判。

世人皆知,皇上思念先皇後過甚,藥石無用,已到了最後的時刻。

她虛虛晃晃的往外走去,有些不忍心見證那最後一幕,她怕她會哭出來。

那個男人,即使沒有愛過,卻被放在了心底幾十年,如今,又豈是說斷便能斷的。

宮女說,皇上命人宣讀了遺詔,隻與蘇順閑二人去了桃園。

這個時節,桃花盛開。

帝崩,喪鍾敲響,她才回了神。

喪期一過,她便請求前往安王番地安享晚年,帝允。

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望向背後的城牆,心裏五味雜陳。

大半輩子過去,她終於離開了這個地方。

隻是,到死她都是孤身一人。

但好歹還算是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