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見到女孩又開始變得激動，但明顯感覺的出她在克製自己，女人蹲下身，“毓寧，我真的是你媽媽，你叫我一聲好不好？”
女孩在更小的時候，曾經想過媽媽的樣子，因為上學的時候人家都是爸爸媽媽送，隻有她是警衛員開車送。同學們都在背後議論她，前一段時間學校裏組織看《世上隻有媽媽好》，大家都哭了，隻有女孩一個人從頭看到尾沒掉一滴淚。因為她從來不知道有媽的孩子到底是怎樣的。
今天這個陌生的女人蹲在她麵前，說是她媽媽，女孩忍不住問，“那你為什麼不來參加我的家長會？”
女孩的話一出，女人一把抱過她，大哭起來，男人的眼裏也滿含熱淚，女孩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女人哭，她也很想哭，於是也放聲大哭起來。
從那天起，女孩知道她也有爸爸，她也有媽媽，並且她還多了一個妹妹。
“毓寧，毓寧，賈毓寧。”
“啊？哦。”室友的問話，把我叫醒，沒想到趴在桌上竟然睡著了。感覺臉上濕乎乎的，一摸才發現睡覺的時候竟然流淚了。
“又想你爺爺了？”室友走過來，關心的問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節哀順變吧。”
我點點頭，收拾了一下，“我知道，謝謝你。今天我要回家住。”
爺爺的追悼會在上個星期舉行，奶奶沒有流淚，平靜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這樣反而讓我心裏更難受。
回到家的時候，一室漆黑，隱約有燈光從書房透出來。我走進去，看見奶奶背對著門，躺在搖椅上，搖椅一下一下的發出吱嘎的聲音。上前想要叫醒她，走近才發現，奶奶睜著眼睛，眼光木然。
“奶奶，咱們回房吧。”我蹲在她身旁。
奶奶像是回神了，轉頭看我，“回來了。”然後示意我坐在她旁邊的搖椅上，兩把搖椅，吱嘎～吱嘎的聲音，在黑夜裏分外清晰。不知沉默了多久，奶奶開口，“毓寧，你怨過奶奶沒有？”。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小的時候怨過，但後來長大了，也都慢慢習慣了，她對我的教育方式確實與眾不同。
“你怨我吧。因為和我在一起，你失去了很多快樂。你爺爺因為你，沒少說我，但是他哪裏知道我的苦衷啊，你們都不明白，但早晚也都會明白。”
“我隻是不想你以後受苦，如果性子不冷，又怎麼去適應那樣一種生活呢”。
我不知道今天奶奶是怎麼了，從前話不多的她，今天仿佛放開了話匣子，有好多話要對我說一樣，“毓寧，你想爺爺嗎？你應該是最想他的，沒有人比他更疼你。”
黑暗中，我的淚順著眼角滑下，其實我心裏明白，最想爺爺的不是我，而是奶奶，這一冷一熱，調和著溫熱的生活，滋潤著我的人生。隻是現在一室的清冷，一室的孤寂，我不知道奶奶是否能承受的了，但今天的她，顯然讓我有一種莫名的恐慌。
“毓寧，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他，但你又你的人生要繼續，而今天我也算還完了欠你的債，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我要去找你爺爺，因為沒有他，我無法繼續我的生活。你能明白嗎？”
我已經無力回答，也許我早就知道她會這麼做，隻是沒想到是今晚。
“記得，毓寧，對人，對事都不要太過留戀，否則受傷的永遠都是你。”
兩把搖椅，在黑夜裏吱嘎吱嘎的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