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郭小茹後麵的是鄉政府辦公室秘書金玉嬌,她後麵三個記者模樣的人還杠著攝像機。郭小茹一走進來,就走到雷鵬飛身邊,關切地問:“小雷,你身體好點了嗎?”
說著兩眼深情地盯著他不放。雷鵬飛接住,點點頭說:“好多了,剛才醫生來量體溫,已經降到38度6了。”
郭小茹鬆了一口氣,說:“昨天下午,我到鄉裏開會,把你的事跟金秘書說了。她先是給鬱書記作了彙報,然後就給她同學,縣電視台記者打電話。他們知道後,都要來采訪你。”
郭小茹說話的時候,周玉香站在一旁注意著她的神情。見郭小茹對雷鵬飛格外關心,心裏就有些發堵。郭小茹說完,退後來,對周玉香說:“周玉香,你辛苦了,一夜沒睡好。今天,你就回去休息吧,我來伺候他。”
“不不,還是我來伺候他吧,我已經熟悉了。”周玉香連忙說,“你還有村裏的工作,怎麼能呆在病房裏伺候人呢?”
郭小茹退後來,金玉嬌走上前去,把手裏的一束鮮花放在床頭櫃上,彎腰看著雷鵬飛說:“雷助理,你勇救孩子的事跡,太感人了。鬱書記和武鄉長都不在,我沒資格代表他們,但我能代表我個人,來表示一下對你的敬意。”
昨天,金玉嬌聽郭小茹說了雷鵬飛的事跡後,馬上給鬱啟生打電話彙報請示,鄉裏對雷鵬飛見義勇為的英勇事跡是不是進行一下宣傳,向上申報一個見義勇為獎?對他發高燒住院有所表示,買些補品慰問一下。
沒想到,鬱啟生聽了並不熱情,隻是淡淡地說:“他做了一件好事,應該表揚。但要注意分寸,這是一個大學生村官應該做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在這種場合,他能見死不救嗎?見死不救,品德就有問題了。”
金玉嬌聽了很感意外,卻也不能辯駁,她隻能委婉地說:“抓住這個機會,請記者進行一下報道,對提高我們的鄉知名度,也是有好處的。”
鬱啟生沉默了一下,說:“你可以給縣電視台打個電話,看他們是什麼態度,但不要刻意要求什麼。”這樣,金玉嬌才敢給她的同學打電話。
金玉嬌還不知道鬱啟生對雷鵬飛有看法,要打擊報複他,也不太懂得官場的一些潛規則。金玉嬌是個清純漂亮的大學生公務員,她第一次見到雷鵬飛,就對他很有好感。現在又多了幾許敬重和讚許,看他的目光更加不同。深情中有了想跟他談朋友的意思。
這讓雷鵬飛大感意外,也十分激動。他有些不敢相信,因為金玉嬌的起點比他高,一來就當鄉政府辦公室秘書,可能有背景,將來說不定比他有出息,所以他這個又土又窮的小村官,根本沒有吃天鵝肉的想法。上次對她的親近,隻是出於本能,也是為了以後的工作。
雷鵬飛帶著感激的神情對她說:“謝謝金秘書。不過,你不應該把媒體叫來,我沒有什麼好采訪的,太平常了,不值得報道,真的。”
金玉嬌的同學是個比較稚嫩的實習記者。她聽金玉嬌說完,就拿著話筒,送到雷鵬飛的嘴邊,有些靦腆地說:“雷助理,你跳下水庫救人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雷鵬飛眨著眼睛說:“我什麼也沒想,腦子裏一片空白,隻知道水裏有個快要淹死的孩子,慢了就來不及了。”
女記者啟發他說:“水庫不比河溝,很深,下麵的水又很冷,還可能有大魚,你就不怕嗎?”雷鵬飛說:“怎麼不怕?不怕是假的。但當時,我來不及想這麼多,隻想快點跳下去,把孩子救上來。”
年輕靦腆的女記者竟然沒辭了,有些發愣,畢竟是實習記者,沒有臨場發揮的經驗。旁邊扛攝像機的男人提醒她說:“問一下他,在水庫裏碰到大魚沒有?水冷不冷?請他說一下救小孩的過程是。”
實習記者真的鸚鵡學舌般問了。雷鵬飛不想再回答,說:“我希望你們不要報道這件事,因為這件事太平常了,別人遇到這種情況,也會救的。”
實習記者跟金玉嬌一樣,也很漂亮,但太稚嫩,她無法駕駛這樣的采訪場麵。雷鵬飛這樣說,她感到有些尷尬,居然想不出回對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