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27年秋烏裏雅斯台
“王爺,請您準許巴特爾帶兵擊退噶爾丹!”
“王妃那裏到底怎麼樣了?”
“王爺!”巴特爾——道爾吉王爺最倚重的佐領氣得幾乎就要岔氣了。
道爾吉王爺——黃金家族的後裔——是烏珠穆沁部族首領,也就是說他身上留著成吉思汗的血。雖然出生在這樣一個渴望征服的家族,但此刻他的心沒有像屬下所期望那樣轉向男人應該關注的領域:戰爭,他所有的念想都在府邸的另一個側,那裏,他最心愛的女人正為他經受生育的痛苦。
“王爺,準噶爾部落已經侵占了和碩特、土爾扈特、杜爾伯特,現在又乘著喀爾喀族內亂攻占漠北蒙古,恐怕不久之後戰火就會牽連到漠南。我們是漠南蒙古中最臨近喀爾喀蒙古的一族,若不早做打算,恐怕……”道爾吉王爺的弟弟赤溫溫言勸到。
“怕他什麼,媽的,老子看噶爾丹那小子不順眼已經很久了,他奶奶,就憑他也配自稱天可汗的繼承人。王爺,讓我和兄弟們殺出去,做了那猖狂的雜碎!”巴特爾掄著粗大的臂膀,想象著若是噶爾丹在眼前該怎麼掐死他。
“匹夫之勇!”道爾吉王爺從來沒有覺得那麼頭痛過。
“巴特爾,不要低估噶爾丹!他能在短短的時間內統一漠西蒙古進犯漠北蒙古,他身上流著狼的血!目前我們部族兩旗精兵不足兩千,如果現在去對抗噶爾丹,一點勝算都沒有!”赤溫是一個行事極其穩妥的人,對巴特爾之詞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小王爺要是怕了,就安心待在府邸裏,烏珠穆沁有的是勇士!”
“你!”
“好了,你們有完沒完!”道爾吉王一聲大喝,
“戰局困頓我不是不知道,但是現在以我部族的實力很難抵抗準噶爾的三萬騎兵!所以我已經連同烏蘭察布盟盟主一起上書給皇上了,請他速派兵支援。漠南蒙古的其他各族應該也已經收到了我的信函,估計就在這兩天應該會有消息。”道爾吉王猛一抬頭,幾乎是有些惡狠狠地看向身邊的親信和將領。
一時間,議政廳的所有人都被道爾吉王爺鎮住了,沒有人敢繼續說話。
“還是哥哥思慮縝密。不過戰火波及太快,我們還是要做好抗敵、搬遷的兩手準備。”赤溫定定地看向道爾吉王。
“巴特爾,你速速整兵,做好準備。雖然我不想和噶爾丹正麵衝突,但是如果他真的進犯烏珠穆沁,我們要讓他明白不是他一個人身上流著成吉思汗的血!赤溫,你趕緊和族內的長老商議,如果需要,立即把族內的女人、小孩和老人向南遷移!”道爾吉王一字一頓地頒布完他的最新命令,狠狠地望向麵前的地圖。
“得令!”巴特爾露出了進入議政廳之後的第一個笑容,這才是道爾吉王爺,草原上的雄鷹!
“明白了!”赤溫隨巴特爾快步走出議政廳,一臉凝重。
道爾吉王爺盯著戰情圖,心下不禁煩亂。噶爾丹的野心太大,現在又得到俄國的支持,騎兵所到之處勢如破竹,烏珠穆沁對他而言根本不構成威脅。
“哇……”一聲響亮的啼哭震動了整個王府。
“王爺,王妃生了,生了一個美麗的公主!”吉特嬤嬤幾乎是跌進議政廳,身上如同打了一場大戰一般鮮血點點,臉上露出一副快笑傻的呆樣。
“太好了!王妃身子如何!”道爾吉王爺一躍而起。
“王妃吃了不少苦,不過母女平安!”吉特嬤嬤幾乎都要哭了。“小公主好漂亮啊,和傳說中的海麗菇一樣,比太陽還燦爛,比鮮花還嬌豔!”
太好了,部族太需要好消息了!
“王爺,京城來報,康熙爺要親征了!”一聲響亮的軍報伴隨著嬰兒的啼哭響起。
道爾吉王爺情不自禁閉上雙眼,耳邊交織著女兒的啼哭和令人振奮的消息。太好了,天空的陰霾終於要打破了,烏珠穆沁再一次受到神的眷顧。
這段情景,經過吉特嬤嬤和赤溫叔叔的反複宣講已經成為我們家史中最輝煌的一頁,當然,最為其中的一部分,我自打出生起就得到了整個部族的寵愛。吉特嬤嬤總是說,我是上天給烏珠穆沁的吉祥寶,一出生就召喚來了京城的好消息。
笑話,隻是湊巧而已,那個皇上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有我的存在,我的出生和他的親征壓根不靠譜!不過既然大家都認定我是吉祥寶,我也不吃虧,到處悠遊嬉戲,從來不知道憂傷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