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小心著點!”三阿哥府裏的包衣奴才張順兒一臉緊張地跟著我,一邊四下張望,生怕我出任何閃失。我們身後還有三個小廝緊緊隨著。
自那天在暢春園病了之後,一直昏昏沉沉了近十天,聽說我這病都驚動皇上了,皇上特意囑咐榮妃娘娘好生照應著。因為這句話,我在宮裏的地位似乎又顯赫了些,榮妃是不待說了,整日眉開眼笑的,就連其他宮的主子也或多或少地打發人來探望我。頓時我的床榻前堆滿了吃食和小玩意。不過,至於我生病的原因卻再也沒人問起過,似乎我在園子裏從來沒遇見過太子。
病好透了也是十一月的事了,榮妃娘娘怕我悶壞了,特意讓我到三阿哥府上去住幾天,說是出去透透氣。今天三阿哥特意命府裏的人帶我四處逛逛。
到京城都快三個月了,這可是第一次真正走在大街上,看著著四處繁華的景象,心裏多日的憋悶一掃而空。這張順兒也不敢帶我真的隨處逛,挑了個叫琉璃廠的地方,說這裏讀書人聚集多,人還不算太雜。
這琉璃廠其實就是一條不長的街,也就一裏地的光景。不過這街上人倒是擠擠挨挨地不少,四周鬥拱飛簷、綠瓦紅牆的瞧著還真雅致。街邊還有不少小攤,從賣吃食的到賣古玩的,什麼都有。我興致勃勃地四處亂瞧,進了京城直到今天才覺著沒白來。
“張順兒,這裏為什麼叫琉璃廠啊,我怎麼四下瞧瞧也沒什麼琉璃啊?”本來聽這名字我還以為這裏遍地琉璃,正打算牽點回去給巴爾斯看呢。
“回主子的話,聽說明朝初年修紫禁城的時候,這裏是燒製琉璃磚的磚窯。現在這些磚窯都沒了,這名字倒留了下來!”張順兒恭恭敬敬地答道,一邊還拿手護著我,生怕我撞著。
“鬆-竹-齋,這名字挺雅的,張順兒,咱們去瞧瞧!”我蹦蹦跳跳地跑進一間亮堂的店麵。這店裏整齊地擺著宣紙、扇麵等,各種筆、墨、硯、墨盒、水盂、印泥、鎮尺、筆架等文房用品看得我眼花繚亂。在蒙古可沒見過這麼多文房用具,這天子腳下可真不一般。
“主子,這家店是京城頂頂有名的文房用具店了,您的眼光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張順兒小心的陪著笑臉。
“嗬嗬,就你會說話,等下我告訴貝勒爺,說張順兒最貼心!”我甜甜一笑,進宮之後也漸漸明白身邊的人也不能小覷。
“呦,順兒先謝過主子了!”張順兒一揖到底。
看了一會兒,我挑了個精致的墨盒和一個有著金魚花紋的水盂,還順手拿了一個紅木的筆架,麻煩了三阿哥這些天,總得買點什麼討個巧吧。聽錦兒說,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寫得一手好字。我病的這些日子,因為宮裏規矩大,他們兩個也不好來看我,他們身邊的小太監我倒漸漸熟了起來。那個膽子小點的是小順子,十三阿哥的貼身太監。十四阿哥的小跟班叫小福子,嗬嗬,一臉小麻子,嘴倒甜,好像和錦兒同鄉。
見我挑得差不多了,張順兒大叫了一聲,“掌櫃呢?”聲音大得我都嚇了一跳,看來這在皇子府裏當差的,氣勢的確不一樣。
一個長相非常素淨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作了一揖道,“客人挑得差不多了?”
“是啊,就這些,找人包起來!”張順兒很霸氣地指指我挑出來的這三樣東西。
那個掌櫃的答應了一聲,仔細看了看我挑的東西倒是犯起難來。“這位小姐,這個墨盒已經有人定下了,您看能不能換一樣?”
這個墨盒非常精巧,小小的長方盒子上麵繪著一棵鬆樹,看著挺雅致的,是這三樣東西中,我最喜歡的。我一把抓緊這個墨盒,拚命搖頭,“不行,這個我看中了,別的還好說,就是這個不行!”
張順兒見我喜歡,大聲說,“別羅嗦,多少錢,爺照給!”
那個掌櫃低聲央求道:“對不住您啊,這不是價錢的問題,實在是已經有人定下了,那位客人說是還要到別的地方再逛逛,付了錢先擱這裏的。是我們夥計沒收拾麻利,對不住啊,您再看看別的吧,我算您便宜點!”
“張掌櫃,墨盒呢?”文秀的聲音響起,我回頭,看見一個非常清秀的姑娘站在店門口,身後跟著兩個小廝和一個小丫頭,看著派頭也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女兒。
我更緊的抓著墨盒。那個姑娘眼風轉過來,仔仔細細地瞅了我一眼。我今天穿著一套淺紫色的旗裝,沒有在宮裏的時候那麼費事隆重,但是卻也一看就知道是貴族家閨女的打扮。那個姑娘和我差不多年歲的樣子,穿著一套翠綠色的旗袍,瞧著有濃濃的書卷氣,長得也非常恬靜。
“對不住啊,姑娘,這位姑娘也看中了這墨盒,我正和她說您已經定下了。”掌櫃的客客氣氣地說道,目光轉到我這裏。
“這位姑娘,這東西我們家小姐已經定下了,請你趕緊拿過來吧!”那姑娘身後的丫頭大聲的說,有點斜睨地看著我。
我手更緊的攥著東西。張順兒一見這架勢,上前一揖道,“對不住啊,我們家主子喜歡得緊,您看能不能讓給我們?你要多少錢,說個價!”
那姑娘冷冷道:“這不是錢的問題,先來後到有個順序吧,東西我已經買下了,就是我的了,我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