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珠穆,真的沒事嗎?”父王一臉憂色,一邊巴特爾鐵青個臉罵罵咧咧。今日皇上行獵。按禮法,皇上行獵蒙古王公要輪流陪同,今日輪到我們烏珠穆沁。這本是讓全族高興的天大恩典,因為這是皇上對我們部族在漠南蒙古地位的認可。但是皇太子的舅公索額圖卻於昨日特意命人讓父王帶上我,說是要皇上看著寬心。此舉讓父王非常不安。
我全身無力,看著鏡中自己完全沒有血色的臉。“沒事的,反正我今天是橫豎沒辦法騎馬打獵,光是坐著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嗬嗬,反正最近一直躺著也躺膩了!”我笑著想讓父王他們寬心,心裏卻是堵著一口氣,有人越是要讓我難受,我越是要笑給他看。
圓圓和錦兒在一邊默默地給我梳頭、上妝,雖然錦兒已經給我上了不少腮紅,但是多日病痛使得我的臉完全吃不住粉,看上去蒼白得嚇人。自從那晚病危,我足足躺了十天,太醫的臉色才剛好看些,這索額圖就給烏珠穆沁出了這麼個難題。父王和赤溫叔叔在一邊皺著眉頭,臉上有著薄怒。
“他奶奶的,就算是太子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再怎麼說,我們烏珠穆沁也是為大清立下汗馬功勞的部族。公主這麼給他們折騰,好得起來嗎?!”巴特爾聲音很大。父王略皺了一下眉頭,卻沒有出言阻止。
我靜靜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從錦兒偷偷傳的話中我越來越感到因我的墮馬已經把原本暗潮洶湧的宮廷激得激流湍急,皇上不動聲色,卻把木蘭圍場圍得和鐵桶一般。深深吸了口氣,我已經無可奈何地站到了風浪的最前端,現在除了勇敢接受命運的挑戰,我還能如何。心裏冷笑了一聲,如果索額圖是希望看見我驚惶失措的可憐樣子,那他就太小看烏珠穆沁了。
“稟王爺,隨行行獵的兵士已集結完畢,等候王爺示下!”巴特爾叔叔手下的參領在帳外稟告。我咬緊牙關由錦兒和圓圓扶了起來,“父王,放心,我不會丟你的臉!”父王臉色一黯,安排赤溫叔叔派兵保護我乘坐的馬車,他則和巴特爾騎馬先行到主帳邊集結。
一路上赤溫叔叔和我沒有說話,連一向喳喳乎乎的圓圓也很安靜。馬車一頓,一道刺眼的陽光照在我臉上,我呼吸著草原的芳香,心裏突然充滿鬥誌。赤溫叔叔小心翼翼地把我抱下馬車,親自扶著我走向皇上所在的主帳。多日沒有沾地氣,步伐有些浮,但是我用盡所有的心力穩穩地走著。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在錦兒、圓圓、赤溫叔叔共同的幫助,我隨著父王拜倒在禦前。“沁玥,你怎麼來了?”皇上驚呼起來,聽得腳步聲,皇上親自扶起我。“道爾吉王,你是怎麼搞的,今天怎麼能讓沁玥過來?”皇上的臉色非常不悅。“回皇上話,昨日索額圖大人特命烏珠穆沁部務必帶上薩仁,說是要讓皇上看著寬心。”父王淡淡道,卻激起主帳一片陰沉的臉色。皇上的臉色鐵青,冰冷的目光投向太子身後的索額圖,“索額圖,你是越老越糊塗了吧!”皇上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不過沁玥啊,既然來了就看一會兒,曬曬太陽也好!”皇上轉頭溫和地對我說,臉上卻仍掛著寒霜。我被赤溫叔叔他們扶持著坐到帳內,出了一身虛汗,輕聲咳嗽起來。對麵三阿哥的臉色非常不好看,有些擔憂地看著我。四阿哥也是皺著眉頭,目光向胤祥和十四阿哥處略掃了一眼。胤祥的臉已經鐵青,緊緊握著腰間的荷包,指關節發白。十四阿哥惡狠狠地盯著索額圖,氣得渾身發抖。八阿哥的臉色非常平和,朝我溫和一笑,目光深沉。
我心裏一突,感覺索額圖這樣做可能是想在禦前讓所有已經洶湧的暗潮進一步爆發。心裏一定,我按壓下身體所有的不適,微笑著看向皇上。皇上的表情凝重,見我這般倒是有些意外,臉色漸漸緩和下來。“沁玥啊,看仔細朕和你父王的身手!”我笑著點了點頭。“胤祉,你今日就不用行獵了,陪著沁玥!”皇上看向三阿哥,三阿哥一愣,連聲答應了。“好了,都隨朕走吧!沁玥你坐著,朕許你不用跪送!”還沒等赤溫叔叔扶起我,皇上已經發話。父王趕緊謝恩,身邊烏珠穆沁諸親長臉色稍豫。一時間人潮湧動,紛紛走向帳外,太子冷冷地看了一眼,隨皇上快步出帳。索額圖的臉色已經發白,眼睛像死魚一般瞪著我。我朝他甜甜一笑,覺得他反而愣怔起來。
“沁玥啊,覺得如何?”帳內頓時空蕩蕩的,隻剩下一些侍衛和侍從。三阿哥走到跟前,伸手測測我額頭的溫度。“沒事!”我朝他眨眨眼睛,他的臉色也慢慢好了起來,坐到我跟前。
“沁玥啊,你這個小丫頭可真是牽動人心!對了,你可知道婚禮當日打昏你的誰?”三阿哥端起茶碗。
“誰啊?”我一臉茫然,幾乎忘了那茬了。
“他是策妄手下的一員猛將大策淩敦多,可惜昨日讓他給逃了!他的嘍囉招供說策妄也不知是如何獲得了你的畫像,居然一見傾心。這次特派他們來偵察蒙古諸部會盟的事宜,並乘機擄掠你。”三阿哥略微皺起眉頭。
“這個策妄大汗腦子倒不是一般的有病!光憑一幅畫像就能冒這麼大險來擄人?再說了,我似乎沒有什麼畫像流傳在外啊!”我覺得頭暈得很。
“這事還在查,不過你寬心,漠西蒙古的人無法再接近你了!父皇對你的事非常上心!”三阿哥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