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四月十三。再過兩日,四月十五,乃太皇太後的生辰,花甲之年,六十大壽。按照傳統,皇宮天下本應大肆操辦壽宴,恭賀祝願太皇太後萬壽無疆。但太皇太後近年心信佛理,心懷慈悲,喜歡清靜,不喜喧鬧,不喜鋪張浪費,由是頒布懿旨,天下大赦,至於慶祝,隻要簡單辦個家宴即可。
既然太皇太後已下旨免去了隆重宴會,後宮各路嬪妃自然免去了繁重的節目排練,有人因為得以偷閑而高興,也有人因為散失了表現的機會而憂傷。但是,節目可免,生辰禮物卻不能少。選禮物亦是一件耗費心思的事,各嬪妃卻不辭勞煩樂而為之,因為這也不乏為一個取悅老祖宗、贏得皇帝青睞的好機會。大家都在為這件事情而忙碌著,畢柳兒亦不外乎。此時她苦惱地鳳棲宮趴在魚池邊,尋思該選什麼禮物。
畢柳兒抓了一把魚飼料撒下魚池,金魚鯉魚蜂擁而至,把飼料一搶而光,然後又各回其位,閑情遊弋。
“哎,到底選什麼好呢?小魚啊,你們說皇祖母會喜歡什麼呢?”
畢柳兒揪住自己的秀發,使命搖晃,“靈光啊靈光,你們快閃吧……”但是依然毫無主意,轉而又盯著群魚。
“小魚啊小魚……你們倒是替我想想辦法啊……要不我把你們清蒸了送給皇祖母吃!”
“哎喲,到底是什麼事讓我的皇後姐姐如此苦惱啊?”洛青玉向畢柳兒走了過來,坐在她的身邊,畢柳兒卻還是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不理睬也不在意洛青玉的到來。這些天,洛青玉在鳳棲宮來去自如,跟畢柳兒混的越發沒規矩,宮中禮儀自是不必再遵守。
瞧見畢柳兒一言不發,洛青玉擔憂的問道,“姐姐,怎麼了?”
“沒什麼。”畢柳兒坐了起來,“對了,青玉你準備送皇祖母什麼生辰禮物?”
聽此,洛青玉一臉狐疑地盯著畢柳兒,“姐姐不會就為此事如此傷神吧?!”
畢柳兒被盯的心虛,但洛青玉所言又屬實,隻好無奈苦澀的點點頭承認。
畢柳兒一瞬的心虛卻被明眼的洛青玉察覺了。由是洛青玉眼底的狐疑更深一層,一臉奸詐的逼問:“姐姐,你這麼上心苦惱莫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麵討好太皇太後,實則想取悅某君的心呢?哈哈……”
“胡鬧!我……我……”畢柳兒我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道出心中所想,“說實話,自我進宮以來皇祖母待我不錯,宮中人情淡薄,可是我卻能夠感受出皇祖母對我的真心關懷,因此我也是真心想送一份好禮物感謝皇祖母,亦是盡晚輩的孝道。其次,我希望能與皇上交好,即使是以朋友關係。雖然我喜歡自由,時常不拘於繁文縟節,但我終究不是一個離經叛道的人。我既已與皇上結為夫妻,即使他的身和心都不屬於我,我都想處理好這種本不該存在的姻緣,無論是為了誰好。我並不糊塗,我很清楚他怨恨我的原因,隻是一開始我沒有勇氣麵對他,因此一直都在逃避。但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更可能會使我們隔閡漸深。我們前方的路到底是怎樣的,我必須前進去探一探才能知道,所以我總得做點什麼……”畢柳兒頓了頓,卻不正經的繼續說道,“但我這不叫討好,而叫放下自我,改善關係,成全大局,懂不懂啊你?”
洛青玉笑了笑,“嗯,我很傻,所以不懂,嘻嘻……”
畢柳兒默契地回道:“嗯,我知道你不懂。”
兩人相視而笑。相處一段時日,談話也已有了默契。
“兩位佳人,笑得如此愉快,所為何事?”
後方忽然傳來男聲,引得兩人回頭而看。此人對畢柳兒來說算是半個熟人,但對洛青玉來說,卻隻是初次相見——流毓。
畢柳兒並沒有回答流毓的問題,而是直接質問他,“你怎麼總是陰魂不散,又跑到本宮的寢宮來?”不過,剛說完這話,畢柳兒就追悔莫及。總是?又?這不是說他經常光顧她的寢宮嗎?她忘了身邊還有個熱愛想象的洛青玉,不知這話是否會讓她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