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丞相府的馬車內,斐毓和舒飲忱相對而坐,容怨則一貫騎馬。
斐毓閉著眼,一手輕揉著額角,昨晚的夢,讓她一夜無眠。
“薛姑娘,昨晚之事是府裏一時疏忽,礙了姑娘休息,還請見諒”馬車駛出不久,舒飲忱看著對麵的人不甚精神的樣子和眼下那談談的青痕,以為她為昨晚有人夜探房間之事困擾。
“公子不必介懷,總有些居心叵測之人讓人防不勝防。”看來他什麼都已知道了,斐毓輕笑著。
“在下已加派人手保護姑娘安全,姑娘自己也需小心。”舒飲忱看她說得輕鬆,怕是還不知這其中的危險,忍不住叮囑道。
“對我,應該還不至於讓什麼人大費周章。”想他定是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又有什麼目的,對上他的視線,斐毓暗示。
舒飲忱看她一派悠閑的樣子,是涉世未深,不明其中艱險?“稍後的壽宴,姑娘務必謹慎。”
斐毓一挑眉,心下明了。
丞相?
舒老早在十幾年前便已卸任,不再幹預朝中政事,而這舒飲忱更是無一官半職。如何會招來那兩朝元老的丞相忌憚,甚至殃及她這個外人?
他們之間既有些什麼糾葛,那麼舒老又為何定要將她推至人前?
斐毓將頭輕抵著背後的車壁閉上眼睛思索著,一時間兩人都不再說話,沉默的氣氛在車內流轉。
似乎不多時,外麵有人喚了聲“公子,到了”,讓斐毓霍地睜開了眼睛。入眼的白色衣料讓她微微一愣,卻原來是自己不知何時居然睡著了,且倚在了誰的肩頭。
誰?不用想也知道。斐毓緩緩坐正了身子,轉頭抬眼便和那不知何時坐在了自己身旁的人平靜的目光對上,報以歉意的一笑。
舒飲忱看著她自在的樣子,微微牽動了下嘴角。剛剛囑咐她要謹慎,她卻在眨眼間大刺刺地睡了過去。
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他黑眸幽深,可終究沒有開口,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斐毓一勾嘴角,跟在他身後出了馬車。
跨下車,舒飲忱回身欲抬手扶下車上的人,卻見她正徑自躍了下來,立在了自己身旁。一愣,她……一向如此率性而為?
斐毓沒在意身旁人的心思,專心地打量著眼前的丞相府。
兩人剛站定,便有人迎了上來殷勤地招呼著。進了府裏,更是一派燈火輝煌,人聲喧嘩,來賀壽的各路官員眾多。
隨後,有下人來帶斐毓去女眷們休息的別院,等待著壽宴開始。
斐毓跟在那婢女身後,隨意地四處打量,沉星國首富霍家讓她對這些奢華早已司空見慣。身後容怨就沒那麼輕鬆,時刻警惕著,昨晚之事讓她絲毫不敢大意。
剛走出幾步,瞥見自右側過來兩人,斐毓收回視線卻覺得有些奇怪,轉過頭仔細一瞧,原來,那其中紫衣的人卻正是昨天在街市遇到的男子——“駱暉”。
他出現在這裏,想必身份定是不一般。
斐毓正欲收回視線,對方卻已看了過來。見到她,微微一愣,隨即又是如初遇時那般的欣喜表情,腳下步伐也加快了,朝著她幾乎是衝了過來,停在她的麵前。
身前領路的婢女低著頭,顯然未料到會有人突然過來,猛地抬頭一時間愣在那裏,等看清來人後忙又慌張地低頭跪了下去。
“奴……”
“毓兒!”那婢女似要開口行禮,卻被落暉驚喜的聲音打斷。
斐毓挑眉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麵前的人。毓兒?!這是在叫她嗎?他盯著她,欣喜和迫切,對旁邊的人視而不見。
斐毓對他喚出自己的名字並不意外,看那婢女恭敬的態度,他若有心想知道什麼,定是有能力查出的。
隻是那稱呼太過親切,讓斐毓不禁要懷疑他們是否隻是有一麵之緣而已。
“我們可曾見過?”想到上次見他時那莫名的熟悉感,斐毓抬頭看著他略顯蒼白的容顏,問道。
“昨天剛見過啊,你忘了?”聽了她的話落暉表情有片刻僵硬,隨即是一副委屈的樣子,哀怨的口吻。